随后进来的顾成功如愿以偿看到温晴的反应,心里暗暗一喜,果然,这次终于做对了吧。
他上前,牵着温晴的手,把人带到客厅里,给她打开电视,里面正放映着一部最近挺火的电视剧,是偶像剧。
“你先看会电视,我去准备晚餐。”顾成功弯腰,亲昵的勾了勾她的鼻尖,低声说道。
这一个小动作突然撩的温晴,有些心跳加速,她强自镇定着,点点头,看到顾成功大长腿迈进厨房,这才轻轻拍了拍胸脯。
最近顾成功的温柔,真的让她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被冷落太久的人,反而不再害怕害怕,恐惧的,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这热情,就像火,若是控制不当,就会灼烧殆尽。
轻轻叹息一声,温晴目光转移到电视屏幕上,青春偶像剧,温晴不感兴趣。
她偎在沙发上,想到公司近些的状况,就颇为头疼。
父亲偷偷摸摸给赵长安那边转了不少钱,偏偏公司最近急需运转资金。
纵使知道母亲也有小金库,还不敢去要,万一被母亲得知父亲还在明里暗里给赵长安钱,非得气出病来不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温晴觉得温家这本经,这辈子算是念不出来了。
天色渐渐开始朦胧,顾成功收拾好一切,过来叫温晴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微微一怔,转身看了看自己精心布置的餐厅,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不打算打扰她,弯腰要把人抱去卧室。
手臂刚刚碰到温晴的后脖颈,温晴便醒了过来,看到顾成功近在咫尺的脸,愣了愣,才开口,“我好像睡着了,怎么?饭做好了?”
顾成功点点头,温晴哦了一声,进去盥洗室。
顾成功趁此机会点燃蜡烛,倒上红酒,现在餐厅门口,等着温晴。
等到温晴出来,他献殷勤一般,立刻拉开乳白色欧式餐椅,让温晴坐下来。
而后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束娇嫩嫩的火红色玫瑰,递给她,“给你的。”
温晴错愕的接过,轻轻嗅了嗅,花香扑鼻,直钻进心里,然而小脸上还是冷若冰霜的说了句谢谢。
“晴晴,之前都是我的错,我让你受委屈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顾成功在温晴对面,平时着温晴的眼睛,认真真诚的说道。
温晴轻轻举起高脚杯,喝了一口,“顾少校,覆水难收,我喝了这杯酒,喝到肚子里,胃不舒服了,难道我还可以把它吐出来?”
顾成功心里微微一缩,“温晴,我不奢求你立刻就可以原谅我,你可以给我时间,考验我的时间,只是平常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可以吗?”
“顾少校你要的热情,很抱歉,我给不了。”温晴深深的吸了口气,高傲的女子,一招被伤透了心,还期盼她可以再次敞开心扉么?
越是清高倨傲的女孩子,心里最深处的不为人知的脆弱,越是不忍卒读。
因为她们伪装太好,外人看不到她们的伤口,就以为她们无坚不摧。
两人谁也不再开口,默默的吃着眼前的牛排,温晴抬眸看了眼他,记得他说过不爱吃西方人的这些洋玩意。
那么一瞬间,她想立刻妥协,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温晴,怕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
七年,不仅仅是一段时间的计量,不仅仅是一段感情的兴衰。
温晴不知道两人喝了多少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这顿烛光晚餐,唯一记住的,是最后流干了泪水的烛台,和床上,那用玫瑰花瓣布置成的心。
她沉迷于他高超的技艺下,放肆,沉沦,酒精的作用,可以暂时迷失自我。
有时候,活的太清醒,也是一种罪过。
从那晚以后,温晴对待顾成功态度,虽然还是不怎么友好,但是对于顾成功而言,相较于之前已经是突破了。
只是部队上的事情渐渐多起来,顾成功刚开始,每个月可以回家一次,慢慢的,三个月回家一次,再后来,就是半年多才能回来一次。
温晴总共见了顾成功不过十次,转眼已经是五年后。
听老爷子说最近国外很不太平,维和部队一批批被派去,每一批都会有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战士。
温晴这时候才领会到,什么是,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而中国却不再是那个中国。
原来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多的是战火纷飞,多的是导弹纵横,多的是家破人亡。
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祈求顾成功可以平平安安,如果他可以安全回来,她一定不会再耍脾气。
世事无常,生命这短暂的旅途,还是不能留下遗憾。
不久以后,传来赵长安受伤的消息,汪莉则是天天带着孩子来大院找老太太哭,哭的温晴心烦意乱,还得耐着性子安慰她。
经过大使馆的交涉,终于在三个月之后,我方维和军队撤回,赵长安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
温晴一个人开着车来到部队,在军区等了半天,顾成功才办好所有的后续事情,有了一周的假期。
看到他的第一眼,他身上泥浆遍布的军装还没来得及换,温晴眼眶一热,不管场合的冲过去,猛的抱住顾成功。
“还好你没事。”她低声呢喃着,而今已经三十六岁的温晴,第一次在顾成功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受宠若惊之余,顾成功既心疼又高兴,他轻轻拭去温晴脸上挂着的泪花,“我没事,没事。”
兴许是,差点失去过,汪莉的脾气收敛了好多,对待赵长安,也比之前更加上心。
如果生活可以这样岁月静好的一路走下去,那当然是再幸福不过的。
可是不久以后的一场非典,却将所有的美好,悉数打破。
虚迷幻镜一般的幸福,终究还是如同过往云烟,轻易消释。
非典在京城肆虐之时,正是汪莉怀孕七个月左右。
一场病毒,将京城搅的人心惶惶,天翻地覆。
已经升入初中的顾北墨也放假在家,温晴每天从公司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消毒。
然而,防患于未然,并没有起到防患作用,突如其来的一天晚上,顾北墨突然发起了高烧。
温晴却是第二天早晨因为儿子起晚了,进去喊人的时候看到顾北墨满脸潮红才发现,她心里顿时慌了。
轻轻抚摸着顾北墨的潮红烫手的小脸,声音里带着哭腔,“北墨,你别吓妈妈,你醒醒,醒醒看看妈妈……”
然而,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的顾北墨,只是沙哑着喉咙说了一句,“妈妈,我好难受。”
之后就再次陷入昏迷。
非典完全爆发之前,老爷子老太太就被顾成义送到老家,如今,家里只剩下母子俩。
温晴一个人背起儿子,驱车赶往京城医院,着急之下,自己也忘记戴口罩。
她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终于赶到京城医院,非典救治处的医生一看便知道顾北墨果真是感染了非典,立刻通知手术室,进行手术。
就在顾北墨已经关上无菌服,快要推往手术室的时候,温晴却看到迎面跑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温晴,顾成功是意外的,“怎么了?”
“北墨……北墨感染了病毒,正要进行手术……”温晴一直不敢给奋斗在第一线的顾成功打电话。
现在看到顾成功,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拼命压抑住的低声啜泣,很快就转为嚎啕大哭。
顾成功心疼温晴,记挂儿子,还记挂着赵长安怀里的赵倩倩。
“倩倩,我的倩倩……”汪莉带着厚厚的口罩,挺着大肚子跑上来,正要接近赵长安,就被赵长安呵斥住。
“我不是不让你来?你怀着孕,怎么能来这里!”赵长安怒气冲冲的瞪着汪莉,倩倩的模样像是感染了病毒,如果汪莉也被传染,他可能会崩溃。
“病人放下来。”医生推着手术车过来。
赵长安见状,立刻把女儿轻轻放在上面,心里一阵一阵抽痛,恨不得帮女儿承受这份痛苦。
医生推着赵倩倩,去往隔壁的手术室。
手术室门尚未关闭,远处,有护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语气十万火急,“不好了,医生,糖皮质激素只剩下一人份,最后的糖皮质激素只能救一个孩子。”
护士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似乎将赵长安和汪莉的胸膛,狠狠撕扯开,汪莉突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才十二岁啊……”
看到温晴撕心裂肺的哭叫,温晴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同样都是母亲,汪莉的心情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忍心再看一眼,只扭过头去,无声的落着泪,期盼北墨能快快好起来。
“顾北墨的糖皮质激素,手术室4-502。”嘈杂的楼道里,一个身穿防菌服的医生小跑过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医院里最后一份糖皮质激素。
“刚刚又来一个患者,也是小孩子。”刚才过来的护士立刻跑到新来的医生面前,“二院三院都没有了,正从中心医院往这边调。”
“大概多久?”
“两个小时,502患者有ALI,肺部阴影已经扩散到百分之四十。”
“那还等什么?”
医生作势就要进去顾北墨的手术室。
同时,503,也就是赵倩倩手术室里面的主刀医生出来,“ARDS,百分之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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