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年头了真是改了啊
赵昊未曾料及，这掌柜说起慌来竟能面不改色，当场就矢口否认。
其这般自信，必然事出有因，怕是背后有人撑腰。
赵昊凝视着地上被打翻的那些人肉佳肴，经方樵子一提醒，此时再看，确实跟寻常畜肉不同。
一想到自己竟然吃了同类血肉，赵昊怒火中烧。
“铁证如山还敢狡辩，真是胆大包天！”
“行欺天罔客之举！以人肉为食！开设这等黑店，畜生不如之辈！”
赵昊怒目圆睁，言辞如刀，字字铿锵。
掌柜闻言，不怒亦不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赵昊之言皆不入其耳。
“客官，可不能乱说话，乱污我家清白。”
“我店中饭菜虽价高，却皆是精选上乘家禽，烹制手法更是家传秘制，岂容你以讹传讹？”
“客官这般污蔑，莫非是心生歹意，欲借此生事？”
没想到还没等赵昊问罪掌柜，反而被他先倒打一耙。
这一番言辞，说的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词严。
实则同时，一群赤膊大汉从后厨房钻了出来，虎视眈眈，这是企图以势压人。
赵昊心中冷笑，此等小鱼小虾，他自是不放在眼里。
只是赵昊顾忌于身份所限，行动不便，不想多惹事端。
若不然，哪儿能给这个脑满肠肥的掌柜在这儿诡辩。
直接上侍卫打一顿再说。
赵昊斟酌期间，却见掌柜已抢先一步，言辞威慑。
“哼，客官若真有疑虑，大可请城中名医或是大饕前来品鉴，以证我店清白。”
“再者，亦可告之官府，让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掌柜言辞之间，满是挑衅，仿佛早已料到赵昊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赵昊冷眼而视，心中暗自思量。
他自然深知此地官府腐败，官商勾结，对中原人更是百般刁难。
既然这掌柜敢提，就说明自己有恃无恐，本地官员或早已与他沆瀣一气。
恐非但难以讨回公道，反而会落入陷阱，得不偿失。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赵昊深知世事如棋，不可操之过急。
眼前这掌柜，不过是浮萍之末，其背后暗流涌动，赵昊暂时还不想正面触碰。
他努力压下愤怒，轻抚心绪，将满腔怒火化作一缕轻烟。
随后对身旁众人温言道：“权当此行偶遇风雨，破财消灾了吧。”
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依言收敛情绪，静听赵昊定夺。
就在赵昊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一行人方欲转身离去之时。
掌柜之声又起，带着几分凉意狡黠。
“哎呀呀，客官且慢，尚有一事未了——您的账，似乎还未结清呢。”
赵昊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耐，却仍保持着风度。
“饭资早已结清，掌柜此言，莫非欲加之罪？”
掌柜皮笑肉不笑，往前轻挪了几步，手指轻轻滑过那碎裂的瓷盘与斑驳的木桌，悠悠道：
“客官误会了，此非饭资，乃是我这小店中，历经百年风霜的汝窑瓷器，与世代传承的黄花梨古桌之赔偿。”
“此等珍宝，毁于一旦，岂能不偿？”
赵昊闻言，心中怒火中烧，却又强行按下。
转身凝视掌柜，眸中寒光闪烁：“哦？如此说来，掌柜欲索几何？”
掌柜伸出五根手指，笑得意味深长：“不多不少，五百两纹银，以表诚意。”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赵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行啊。
凭这么个小掌柜，也想骑在我头上了。
年头了真是改了啊。
此时赵昊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得寸进尺。
赵昊问：“若我执意不付，又当如何？”
掌柜眼神一凛，背后壮汉如铁塔般挺立。
他轻轻一挥手，示意众人戒备，随即冷笑道：
“客官何必为难我等小本经营？五百两，已是最低价码，望客官体谅。”
言罢，又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残羹剩饭，嗤之以鼻道：
“米粒之珠，亦敢与日月争辉？”
“中原人嘛，有些米肉给你吃，便已足够。”
赵昊闻言，不怒反笑，眸中闪过一抹决绝：“掌柜的，这种事，您做过几次了？”
掌柜嗤笑一声：“不胜枚举，破财消灾者大有人在。”
“好一个‘破财消灾’，既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说罢，赵昊竟真折返，似有妥协之意。
掌柜嘴角咧成了花。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赵昊回来时，把店门也顺手带上了。
同行之人默契十足，迅速行动，将门扉紧闭。
门闩紧锁，一时之间，室内气氛骤变。
掌柜见状，笑容僵在脸上，未及反应，便听赵昊朗声言道：
“掌柜不想让我走？行啊，我今天就不走了。”
“龙隐卫啊，给咱掌柜的整个活儿。”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内。
赵昊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嘴炮轰轰叫做人，不如拳头来断魂。
掌柜的也知道了，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是龙还不够强。
一刻钟后……
于这幽静店铺之内。
赵昊大马金刀的坐在唯一完整的一张桌子上，手上玩着那掌柜的念珠。
他轻轻抬起下颌，眸光深邃，对那跪伏于地的掌柜轻启朱唇，言语间带着几分淡然：
“此物既已损于我手，掌柜可觉心痛？”
掌柜闻言，身躯微颤。
此刻面颊之上，青紫交错，宛如秋日霜打的枫叶，眼含惧色，泪光与惊恐交织，颤抖着声音回道：“区区瓦砾，何足挂齿？大人金枝玉叶，岂能为这等俗物伤神？”
赵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那先前所言五百纹银之债，又当如何了结？”
掌柜闻言，连忙叩首如捣蒜，连声求饶：“小人愚昧，怎敢再提那无稽之谈？”
赵昊又问：“那掌柜的叫我回来，我总要做点什么吧？”
“大人若是不弃，小店微薄之财，尽可取之，只求大人饶小人一命。”掌柜道。
赵昊轻轻摇头，长发宛如墨云翻滚。
“金银财帛，于我如浮云。”
掌柜心中更是惶恐，额上冷汗涔涔，声音几近哽咽：“大人……小人粗鄙无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海涵，赐小人一线生机。”
赵昊缓缓站起身形，冷眸微眯：“也罢，我便问你几事，你若回答的上来，或可免你一死。”
掌柜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小人定当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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