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她抬眸望去,便见两人两骑快速的自后面赶了上来,眨眼就要经过她的马车。
马上的人行服蟒带,富贵雍容,赫然竟是顾怿和郑恩。
官道虽宽,但因着马车占了一大半路面,故而二人经过的位置,离马车也不过几尺之距。
看到二人的瞬间,苏倾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放下了车帘,坐回到了马车里。
对于此二人,她着实是没什么好感,也懒得同他们打招呼。
顾怿:……
郑恩 : ……
不知为何,看到她的反应,顾怿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准备客套的话,也只得尴尬的咽回到了肚子里。
他就那么可怕,让她如此避如蛇蝎?
想着一路上他有意无意看到的景象,她时而手臂交叠,趴在窗口欣赏着风景,又时而以手托腮发呆出神,绝艳的五官没有了面对他时的冷漠凌厉,完全一副天真娇憨的豆蔻少女模样。
很多时候,他几乎忘记收回眼睛。
他甚至觉得,她已同外面盎然的春景融为了一体。
周遭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下她明媚亮丽的身影。
脑海里,不自觉又回记起了皇上昨晚召见他时说的话。
“如果,朕属意让你做德庆公主的驸马呢?”
犹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震惊,继而深感荒谬。
虽然先前可能是他误会了她,她也救过他的命,但她是苏文渊的姐姐,却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她还同大楚那个太子不清不楚的。
明明知道该回绝,可不知为何,他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故意阻止着他一般。
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他的心,不由自主又纷乱起来,一如未眠的昨夜。
听到马蹄声远去,苏倾暖这才重新探出头,看向青竹,“顾怿这是要去哪儿?”
四大世家的马车应该是跟在皇家后面的,他怎么跑前边去了?
莫非……
青竹看了眼顾怿远去的背影,恭声回道,“是皇上宣顾国公前去伴驾。”
他心里有些纠结。
那个顾国公方才盯公主马车盯的有些久,好像心怀不轨的样子,他要不要向殿下汇报?
苏倾暖虽然猜想应该是江夏皇有事召见,但没料到,竟然还是伴驾。
顾家这些年并不得圣宠,所以江夏皇这时候忽然亲近顾怿,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派了郑恩亲自去宣,这得多大的恩典?
不过左右不关她的事,她也懒得去琢磨。
青禹探得的消息果然没错,他们当日在陵城行宫歇息一晚后,于第二日黄昏,赶到了松子山。
松子山下不远,也有一处行宫,是专门用作春狩秋猎时,皇帝及其随行所居,仿皇城而修,是江夏最大的一处行宫。
山里的温度不比城内,虽然已进入三月,但依旧寒凉,尤其是夜晚时分。
再加上不时有阵阵山风刮过,更是冷若三冬。
便连行宫外那一片桃花,也是光秃秃的,完全没有盛开的迹象。
苏倾暖站在空旷的回廊下,略略抬眸,就看到了独自挂在夜空中,那轮清清冷冷的玉盘。
透过疏疏密密的枝丫,银白的月光洒将下来,为整个行宫铺上了一层朦胧寂静的纱雾。
她紧了紧身上的白狐狸毛碧色锦绣双面斗篷,看向笼罩在清凉月色下重重叠叠的殿宇,以及行宫外几里处,黑黢黢灰蒙蒙的松子山。
一路相安无事,那么最后的较量,便只剩下这里了。
微叹口气,也不知云顼现在是否已处理完手头之事。
“公主,夜凉,回屋吧!”
身后乍然传来熟悉的嗓音,温润低醇,富含磁性,又沾染了些许夜的凉气。
苏倾暖心中一喜,倏然回身。
颀长笔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仿佛巍峨挺拔的高山,为她遮挡住了来自身后穿廊而过的凉风。
目光上移,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玄衣劲装,宽肩窄腰,伟岸如松柏,英挺似琼芝。
而与此违和的,则是他平凡的脸庞,普通的五官,以及黝黑的肤色。
唯有那双幽深的墨眸中,透着奕奕神采,印着熟悉的温柔宠溺之色。
她唇角瞬间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眸中泛出甜意,就隔着两人远的距离,故意问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嗓音绵绵糯糯的,娇软又可人。
云顼扬了扬唇,温柔回答,“没有走错,我是来保护我的小公主的。”
“原来是本公主走丢两日的新侍卫。”
苏倾暖凤眸噙着笑,慢吞吞问,“不知我的侍卫大人,怎么称呼?”
“暂时还没有名字。”
云顼含笑看着她,很是配合,“还请公主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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