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宁国公和宁老太君。
苏倾暖心里一酸,连忙脱开云顼的手,快走几步,扶起宁老太君,“外祖母,快快起来!”
虽知道这是必行的君臣之礼,但眼见年迈的长辈向她弯腰屈膝,她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云顼亦上前,稳稳托起了宁国公的手臂,“外祖父请起!”
见他眼中的亲近不似作伪,宁国公感慨之余,又深觉欣慰。
不管宁国府未来的结局怎样,但最起码有云顼在,不会差到无法挽回。
这孩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虽说身在皇家,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
为人夫为人君,都差不了。
若宁国府果真退出朝堂,他也能继续护好暖儿。
宁国公微微弯腰,不失恭敬的伸手,“太子殿下,太子妃,里面请!”
苏倾暖皱了皱眉,有心要说什么,可瞧着外祖父小心翼翼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君臣有别!
宁国府正值风口浪尖,已容不得一点差错出现。
更何况如今还是在外面,众目睽睽之下,举止若太过随意,难免落人口实。
到时候只怕又要多一个不敬皇室之罪。
于是她只得勉强弯了弯唇,然后和云顼一起被簇拥着,进了大堂。
随行的东宫内侍并宁国府家丁,将后面几辆马车上的东西搬入了府中。
宁国府算是暖儿的母家,所以云顼相当重视,几日前便吩咐下去,特意备了丰厚的回门礼。
早已准备好的丫鬟,当即上了热腾腾的贡茶。
贡茶每年送到宫里的时候,楚皇都会拿出一些来赏赐文武重臣。
宁国公身为帝师,自然是头一份。
所以这并不算逾制。
大堂内,宁国府众人都在,包括宁知远和宁屿,也都休沐在家。
在宁国公的强硬坚持下,苏倾暖和云顼只得又坐了上座。
一家子说了一会儿话,都是有礼有节,规规矩矩的。
苏倾暖心里有些失落,正要说些趣事活跃气氛,就有丫鬟进来问询,厨房已备好午膳,问现在是否传膳。
于是众人便又移步去了膳厅,依着君臣之礼用了膳。
期间,早已滴酒不沾的宁国公还破例饮了两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礼节虽不能废,但暖儿和云顼回来,他是真的高兴。
饭毕,云顼看了苏倾暖一眼,便以有政事相谈,邀宁国公去了书房。
陪同的,还有宁知远兄弟三人以及宁屿和宁峥。
而苏倾暖,则顺理成章随宁老太君等女眷回了后堂。
进了主屋,宁老太君当即卸去了一身恭敬,亲昵的拉着苏倾暖,好一通打量,“让外祖母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大婚那日包括后面的宴席,都是匆匆见面,她哪里有机会瞧个真切?
这丫头风尘仆仆走了好几个月,怎让她不担心?
苏倾暖眼眶发酸,紧紧回握住她苍老的手。
“外祖母——”
只说了半句,她眼泪就扑簌落下,哽咽难言。
为宁国府如今的如履薄冰,也为骨肉血亲的被迫生疏。
宁老太君替她擦去眼泪,感叹一声,“傻孩子!”
拉着她坐下,她慈爱笑道,“你去江夏几个月,一回来就大婚,咱们祖孙连个说体己话的机会都没有,也难怪你多想。”
“君是君,臣是臣,你如今做了太子妃,成了皇家的人,外祖母本就该向你行礼,这又没什么。”
“难不成换做其他人,外祖母这礼,就能免了?”
知书的致仕,其实也并非全是因为政敌的攻击,圣上的猜忌。
宁家这一代,知远从武,知书涉文,知礼又经商,本就犯了忌讳,如今不过是退出一些领域,免得树大招风而已。
他们看得开。
“可不是,暖儿你别多心,至少在明面上,这礼节可不能废。”
宁三夫人笑着接话,“私底下,你想怎么同你外祖母亲热,都没关系。”
大堂人多口杂,难免有消息传出府外去。
陈忠良一党,可就等着拿他们小辫子呢。
苏倾暖破涕为笑。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
云顼故意同外祖父去了书房,不也是给她制造说话的机会?
“外祖母,三舅母,暖儿晓得了。”
她笑了笑,当即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左右有她,有云顼在,宁国府暂时不会有事。
至于后面的发展,她会先问过外祖父和舅舅们的意见,再做谋划。
她将手指搭在了宁老太君的手腕寸关处。
“外祖母,我先替您检查身体。”
从大婚那日见到外祖母,她就发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身体明显也不如她去江夏之前硬朗。
因着不是急症,再加上当时她马上要出嫁,便没有提及。
左右不过等几日,也不耽误。
瞧出她脸上的关切,宁老太君连忙解释,“暖儿别担心,外祖母身体好着呢。”
苏倾暖紧皱的眉头微松。
脉象显示,外祖母近期应是大病过一场,病后身子虚弱,故而瞧着有些虚弱。
但幸运的是,有名医及时为她医治,稳固了根本,目前已无大碍。
接下来,只需继续调理,直到大好便可。
至于那名医是谁,不用想,也能猜得到。
京城能有如此精湛医术的,非鬼医前辈莫属。
“菱歌,将药拿来。”
她开口吩咐。
菱歌哎了一声,立即将随身携带的两个药包提了过来。
苏倾暖接过一个,递给了旁边的杜妈妈,温声安顿,“外祖母,您先按时服这包药,剂量用法,我都写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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