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周卫东甭提多崩溃了,真是应了一句话,祸不单行,上午被骗钱,下午弄丢自行车,关键是人家钟灵的。
想起光头昨晚说钟灵打架如何厉害,如何狠戾的样子,周卫东就一阵胆寒,回去该怎么交差,钟灵会不会把他绑起来,挂在梁上,用鞭子狠狠的抽他。
太阳落山,周卫东见天色不早,必须得赶回去了,他向着城郊外的一处公交站走去。
路上有不少行人,通过落魄的穿着,一看就是打工的。
初到广城,为了省钱,甚至连最低价五块钱一晚的旅馆,都不舍得住,情愿在荒地或者公园凑合一夜。
周卫东正走着,旁边过来一青年,热情的问道:“哥们,晚上去哪儿住,要不要凑个伴儿?”
周卫东连头都没抬,这一天他被骗怕了,对于青年的询问,他保持警惕。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一天下来心情很不好受,可不管怎么样,想到还有个家回,还有灵姐在等他,心情便没那么失落了。
矮个子有些失望,自言自语的说:“还想着能有个伴呢,我找到一个好坟地,里面被人掏了,能遮风挡雨,就是我一个人住着有点害怕……”
周卫东终于抬起头,一脸疑惑,就算为了省钱,不住旅馆,也可以去公园之类的地方,怎么还跑坟地去了?
没等他问出口,路上有人大喊了一声“快跑”,随即,还慢悠悠走路的人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开始四散逃离。
周卫东一脸懵逼,青年看他发愣,急忙拉着他一块跑。
“为什么要跑?”
“没看见联防队的车来了,查暂住证的。”
暂住证?周卫东没搞清状况,但从字面理解,他大概能猜出这是一种证件,而且看大家慌张逃窜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且必须的。
“别跑,都给我站住。”
巡逻车停下,哗啦一声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两个一胖一瘦的治安人员,对着逃窜的人员就是一顿呵斥,可没有一个人停下。
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狗追兔子,你逃我追的场面。
应该是抓住了两个,但周卫东没有时间回头去看,青年拉着他一路跑到安全的地方。
两人停下,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周卫东不解的问道:“你干嘛…把我…拉过来,这是哪儿?”
好半天才喘匀实,直起腰发现来到一处坟地,周围都是荒凉的灌木丛,加上天色暗下来,显得阴森森的。
周卫东打了个冷战,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跑,反正在他的潜意识里,看到穿制服的,能远离还是远离的好。
“你有暂住证吗?”青年虚脱的问道。
“什么是暂住证?”周卫东来广城半个月了,不管是在李航那里住,还是后面搬到大杂院住,从来没人跟他提过暂住证的事情。
“你连暂住证都不知道是什么,估计你是住在朋友那里,运气好,暂时没查到,现在他们主要针对街上闲散的人员,一旦被抓住,得让你狠狠的出次血。”
青年一屁股坐到坟头上:“这是我找的新家,随便坐,别客气,这里很安全,对了,我叫宋天阳。”
“周卫东。”
周卫东这才有时间打量宋天阳,年龄差不多相仿,昨天宋天阳已经在这睡了一夜,差点吓死,所以今天他在外面晃荡着,看能不能找个伴儿。
周卫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他拉了过来。
“他们会打人吗?”周卫东问了一句。
“他们?”宋天阳明白过来说:“哦,你是说那几个治安人员,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出血,是要掏钱,当然了,要是没钱,就会把你送去做苦力,等挣够路费,再把你遣返回乡。”
想在广城长久居住,必须办一张暂住证,价格在三百元左右。
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对于初来乍到,暂时还没找到工作的人来说,连解决温饱都是问题,更别提拿出三百元去办一张暂住证了。
尽管这样,想办到暂住证,还得有熟人,所以这些居无定所的异乡客,只能暂时躲避。
周卫东不免感叹,打工人真心不容易,都是同胞,可那些治安人员像土匪一样,将他们撵的没地方上。
就比如宋天阳,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都跑到坟地来睡了。
“我看你今晚别走了,路上保不齐还会遇到那些王八蛋。”宋天阳极力挽留,主要是他一个人有点害怕,可又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不行。”周卫东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如果不回去,钟灵应该会很担心吧。
他和宋天阳一样,没有找到工作,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但不一样的是,他很幸运,至少有个温暖的“家”。
宋天阳还想说些“恐吓”的话,让周卫东陪他待一晚,忽然,两道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俩人脸上。
“他妈的,猫这来了,真能躲啊你们。”
是那两名胖胖的和瘦瘦的治安人员,没想到竟然找过来了,宋天阳面色大惊,拉上周卫东就准备继续逃跑,可刚转过身,后面又出现三名治安人员,一下子就把后路断了。
“跑吧,妈了个巴子,咋不跑了。”治安人员围了上来,步步紧逼,隐在灯光下的一张张脸,比坟地的鬼魂还要可怕。
宋天阳打了个寒颤,求饶的说:“几位大哥,网开一面,这次就算了,等明天,明天我们一定办好暂住证。”
治安人员不理他那一套,一点不留情的说:“明天是明天的事,咱先说说今天的,也不难为你们,直接交五十元罚款了事。”
宋天阳一脸苦相,他哪有五十元,兜里就剩几块钱了,再不找到工作,就要饿死街头了。
“大哥,我们真没有,要有的话,你骂孙子不交。”宋天阳是实话实说。
“没有没事,先跟我回联防队,给你们亲人或者同乡的打电话,让他们来赎你。”
治安人员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而这种办法比当场交罚款还要缺德,等到亲人去赎,就不是五十元的价格了,而是翻了一番。
此刻宋天阳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向往大城市的繁华,力争给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力量,奈何这群披着人皮的治安人员,不给他机会。
哪有亲人来赎他,等待他的将是遣返回乡。
“你呢?是现在交,还是等人赎?”其中一名治安人员,用手电筒戳了戳周卫东的胸口。
周卫东忍住心里的怒气,如果对方是坏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揍一顿,可对方明显是好人,为群众服务,排忧解难的“好人”。
他要是打了,那就是犯法,进了局子,人家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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