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处回廊,就可以看到阮宅最华丽的一处院子,这里处在阮宅的中心位置,常年住着一位操持的妇人。曾经,她在阮宅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如今成为了阶下囚,倒是使这处宅院凄凉了不少。
思君慢慢向里走着,她不是有意欺骗江冥夜,只是不知道阮夫人找她是何事,所以趁江冥夜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悄来了这里。
都已经承认了曾经的过错,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思君是这么认为的,她的心对人永远没有防备之心,反而充满了怜悯之意。
等到进了宅院,便看到苍鹰早已等候多时,在院子中迎接她。
“三小姐,你来了。”苍鹰此时对她毕恭毕敬,思君轻笑,身份这东西在人们的眼中真是非常重要,如今她成了小姐,曾经对她放肆的人却恭敬了。
“恩,夫人呢?”思君随口问问,想来苍鹰在这里,阮夫人也受不了多大的苦。
“三小姐,请随我来。”苍鹰引着思君向一处房间走去,房间的门紧锁,看来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你们就这么关着她吗?”思君突然感到心软,这里是阮夫人的卧房,如今却是一个牢笼。
“老爷下令,亲自上了锁,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打开门。”苍鹰无奈地道:“三小姐,属下先告退。”
“去吧!”思君轻声说道,待苍鹰走后,思君慢慢走到门前,透过雕花窗,那曾薄薄的窗纸阻挡了她的视线,思君看不到里处,却又怕碰坏了窗纸,只能在门外轻声叫着。“夫人!”
房间里面没有动静,思君接连叫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响动,思君慌了一下,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正要敲门时,里面却传来了声音。
“你还是来了!”阮夫人的声音有些哑,看来这几日的幽禁于她来说是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体验。
“夫人还好吗?”思君轻言细语,雨中透着关心,虽看不到阮夫人的样子,但是听声音她就知道了她很不好。
“呵呵,你还知道关心我!”里面阮夫人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充满了讽刺,又似在嘲笑。
“夫人是爹的结发妻子,是君儿的大娘,君儿怎会不关心你?”思君诚恳地道,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就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她是小辈,见到晚辈不能失了礼数。
“哈!难怪老爷会喜欢你,你和你娘一样,都是懂礼数、知进退的人。”阮夫人笑着说道。
思君第一次和阮夫人这么交谈,竟觉得畅快,其实,阮夫人善于言辞,与她交谈也挺轻松的。
“夫人过奖了,夫人是有福之人,不该受这样的苦。”思君悲哀地道,想到曾经她的风光,与现在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该受,如今也是受了!”阮夫人自嘲地笑道,这声音从里面传来,思君的心里更加难过。
“我会去求爹,他一定会顾及夫妻情分……”
“没用的!”阮夫人打断思君的话,青梅在阮老爷心目中的地位,她比谁都清楚,既然走到这种地步,她也不指望什么了。
思君知道阮夫人心里也难过,只好不提此事,里面却又传来了声音。“阿丑,你真是懂事的孩子,只可惜,事到如今,我依旧不喜欢你!”
思君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对自己,还是有怨恨的。
她不想延续这份怨恨,只想大家都和睦相处,难道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也那么难以达到吗?
“你不必紧张,我已经这般境地,动摇不了你分毫,但是,恐怕这世上,要害你的人不止我,你树敌太多,将来的日子定不安宁。哈哈……”房间内的笑声传来,笑中,竟有丝苍凉的味道。
思君心慌意乱,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放火的另有其人,想要将你烧死在梅阁,以此嫁祸给我,看来,此人是要将你置于死地,就算我对付不了你,必有人为我出这口恶气,我还有什么好争的?哈哈……”阮夫人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思君突然觉得,之前那个与她诚信交谈的阮夫人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她说,放火的不是她,到底是谁要害死她?想到暗中的人,思君心里充满了怨恨,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她不会让千斛白白死去。
“谢谢夫人的提醒,夫人好生休息!”思君说着就要走,里面却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斗不过我,哈哈……”那笑声是那么凄惨,却又充满了胜利的得意,思君听在心里,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斗?斗了一辈子不累吗?自从来到桐城,期间发生不少事情,先是红莲加害,后又被神秘女子抓去,幸好被陌香所救,如今竟被人纵火,到底是谁要害她?谁这么恨她?
无形之中,那个神秘的人早已在暗处隐藏,而她却不知道是谁,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加害,难怪最近心神不宁,越是要成亲了,心里的害怕越发明显。
如此过了几日后,聂风远带着阮茹君离开了阮家,同时,也带走了阮夫人和她的亲妹妹。思君替阮夫人求情,阮老爷念及夫妻情分,最终,阮夫人还是放下了一切,离开了阮宅。
思君摇身一变,成为了阮家三小姐阮思君。
没有人知道这位三小姐是谁,长什么模样,大户人家多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所以人们也见怪不怪,既然人家多了一位小姐,百姓们只管看热闹,也不去管到底这小姐是什么来历。
人常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话是不假,不过以思君天生丽质的容颜,就算是粗布麻衣,也难以掩饰她的光华,何况,精美华服上身,更是为她添光加彩。
“哇,思思,你简直是太美了。”
从门外传来一声赞叹,思君回过头,是陌香和陌尘走了进来。
“陌陌,陌尘,你们来啦!”思君整理好衣服,示意他们坐下。
陌香倒是不坐,跑上前拉过思君的手,见她一袭红衣,美丽不可方物,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赞叹。自从她身份被认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陌香也换回了女儿装,陌尘也回到了护院的位置。
“这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陌香是不会藏心里话的人,一番赞叹,连思君都不好意思起来。
“那是,咱家少奶奶那可不是一般人,岂会和某些人一样竟是些庸脂俗粉。”门外传来一声讽刺,陌香脸上的笑意凝固,不用回头,就知道又是那个讨厌的人。
江冥夜和小海走进房间时,在看到思君的着装时,江冥夜的眼都亮了。
这套衣服是那么合身,红衣将她的身材包裹,袖口和领口的金丝红边更是将衣服的华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薄如蝉翼的轻纱覆在红衣上,竟是那么清逸飘渺,朱红色的琉璃珠子点缀着大红色的腰带,将她的柳腰轻束,娇美的身材让人忍不住触摸。
这件喜服,出自落纱阁,是聂风远临走之时的赠物,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他们的婚礼而做的事情,其中的祝福,也只有他们能懂。
他没有量衣,却亲手做了这件衣服,那份铭心刻骨的情,岂是常人能懂?
“哇!真是太美了!”小海忍不住赞美,江冥夜却站在原地看得出神,眼中除了那个红色的影子,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又是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陌香称小海为小狗,此话正是讽刺回去,将小海骂了一通。
小海收回目光,思君可是他家少爷的女人呢,他可不敢多看,反正有人跟他抬杠,他可一点都不闲。
“有人承认自己是庸脂俗粉,也不必这么明显嘛!”小海看都不看陌香,傲慢地欣赏房间里的一株盆景。
“你……”陌香吃瘪,没想到这小厮嘴这么厉害,其实她倒不知道,依着江冥夜原来的性子,那可是让思君吃了不少苦头,嘴上功夫那叫一个厉害,他的仆人,也继承了江冥夜的“优良品德”,嘴皮子厉害着呢。
陌香是习武出身,嘴上占不了便宜,手头功夫可厉害着,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他。眼看着陌香就要上前和小海干上,陌尘连忙拉住她。“好啦,每次见面都要吵,耳根子都要听腻了。”
“大哥,他欺负我!”陌香委屈地说着。
思君和江冥夜却笑了,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冥夜敲了小海一记,送他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今日,你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吧!”
小海记得,当日思君和江冥夜水火不容,他就这样子开过江冥夜的玩笑,没想到现在被江冥夜给笑话了回来。
他当然是不敢像对陌香一样回嘴,只好忍气吞声,闷着生气。
“谁和她是冤家,哼!”说着,小海斜了陌香一眼。
“我才不稀罕呢!哼!”陌香也瞪回他。
房间里,洋溢着大家的笑声,为小海和陌香这对冤家而笑,也为了各自找到自己的幸福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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