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大早,西苑内却传来了异常刺耳的摔裂声。
“贱人!啊!”恶毒的咒骂和狂妄的尖叫,伴随着花瓶砸落的碎裂声,使得这叫声更加刺耳。
“小姐,不要再砸了,这里是江家啊!”红袖在一旁劝说道,连她也开始焦急了。
水绿萝现在正在气头上,一个茶杯一扔,直接砸在了红袖的额头上,顿时血水直冒。
“小姐,红袖是为小姐好啊!”红袖哭着捂着额头道,难得有这样忠心的奴婢,水绿萝却不知道好好珍惜。
“滚滚,都给我滚!”水绿萝现在誓要将这个房间砸碎。
红袖心知她的脾气,不发泄完是不会罢休的,只好退出房门外,边走边退却没想到身后有人,不小心踩到了前来探望的依雪。
“这丫头,怎的这么没有教养?”依雪愤然骂道,红袖两处受骂却又不敢有怨言,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依雪看了看房内,幸好她躲得及时,不然有可能一个茶壶就飞了过来。
“你家小姐怎么了?”依雪问。
“回夫人,小姐今早受了刺激,所以……”
“大早上的能受什么刺激?”依雪没好气地问道,都是因为有下人来报,说水绿萝在发飙,摔的可是她江家的东西,她怎能不管,于是便火急火燎地前来一探究竟。
“江少爷昨晚睡在了东苑。”红袖老实答道。
依雪皱眉,提高音调鄙夷道:“多大点事儿,不就是睡在了新房里,再说了,丈夫睡自家床,搂着自己的妻子,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红袖心里更加紧张了,声音这么大,难道是故意让自家小姐难堪?这下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水绿萝本来在气头上,听到外面有这样的言论,顿时火气直冒,出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没想看看到依雪正怒目盯着她。“雪姨,我……”
“摔完了?这里可不比水家,摔的东西可是咱们江家的。”依雪心疼地骂道。
水绿萝忍住怨气,不敢有怨言。
“摔完了心情好点没有?”依雪又关心地问道。
“好了。”水绿萝不服气地答道。
“我知道,冥夜昨晚和君儿同房了,你这心里有怨气,可是,前段日子,不是听闻冥夜天天在你这里过夜吗?”依雪意味深长地道。
提起这个,水绿萝就来气,自从被江冥夜领进门,她就像一个摆设一样被安置在西苑,原本以为他带自己住进江家,就是打算取而代之,没想到,他还是忘不了她,就算是面对她的背叛,他的心里还是忘不了她。
“冥夜根本就没有在西苑过夜,他……”水绿萝说到这里连自己都感到羞愤,这些都是她自己放出去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圆自己的谎。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进展,也难怪,冥夜会爬上那女人的床,不管怎样,假的终归是假的。人家是夫妻,就算是再怨再恨,也难保会有破镜重圆的一天,怪就怪在,你在这江家,名不正言不顺。”依雪似乎有话说。
水绿萝被一语惊醒,似懂非懂。
现在她孤立无援,心知依雪是江老爷最得宠的夫人,日后若是进了江家的门也要依仗她的照顾,顿时就变了脸色。
水绿萝换上了一幅乖巧的笑脸,上前就扶着她的手臂,微笑道:“雪姨,绿萝笨拙,还望雪姨指点一二。”
依雪的身份立刻被抬高了几分,就算是跋扈火爆的性格,还不一样要对她言听计从?
“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依雪说着便附在水绿萝耳边私语。
“这……”水绿萝显得有些为难,虽然,她不在乎名声,就算是为了气思君,什么谎言都用上了,可是,真要做起来,她还是有所顾忌。
“你想,冥夜凭什么娶你?若是,你的肚子够争气,还怕争不过她?”依雪轻笑道,拍了拍她的手。“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说完,依雪看了看房间的残骸,愤愤地离开了西苑。
水绿萝一直在想依雪所说的话,或许她说的是对的,人家是夫妻,难保不会破镜重圆。若是自己不努力,只等着他们互相猜忌,那自己更加得不到他。
“红袖。”
“哎,小姐。”红袖仍旧跪在地上。
“你先起来。”水绿萝关心地扶起她。“上次你打听到,阮宅的刘妈似乎卧病多时?”
“是的,小姐,此事被阮家给瞒了下来。”
“好,这次我要让那贱人滚出江家,再也回不来。”水绿萝说着,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清岚轩。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清润的嗓子吟出这首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水楚澜望着天,连天上的白云都浮现出那张思念的脸,怎不叫他吟出一番愁绪。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怎不无奈,怎不言恨?
“哥哥。”
身后有声音传来,水楚澜立马换了一幅随意闲散的样子,转过身来。
“绿萝还记得来我这里?”言语中有丝不快。
水绿萝心知他对于她进入江家的事情耿耿于怀,两人也因此有过争执,再加上上次设计下药的事情,水楚澜更是恼羞成怒,骂了她一顿,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消气。
“哥哥刚才在吟诗吗?”水绿萝扯话题道。
“没、没有!”水楚澜掩饰紧张,并不是诗的问题,而是诗中所坦露的诗意,正是他的心声。
“我知道哥哥心里对晴儿念念不忘,既然哥哥已经错过了一个,何必再错过另一个呢?”水绿萝故作关心,因为她知道,刚才他所吟的诗,隐喻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楚澜装不知,他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善于察言观色了?
“哥哥不必瞒着妹妹,我知道,你的心里喜欢那个思君。”水绿萝一语道破,突然变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道:“哥哥,咱们同病相怜,我们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
水楚澜对这个妹妹没有办法,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从小他也惯着她,这次的错,还好没有酿成大错,不然他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只要你离开江家,不要再搅进人家的婚姻里,哥哥就原谅你。”水楚澜做出了最后让步。
“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只要哥哥不生气,绿萝照做就是了。”说着,水绿萝便抱着水楚澜的手臂撒娇。
水楚澜松懈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但愿她能够从此安然无恙。
两兄妹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怨,两人冰释前嫌,感情更加好,一番相携观园赏景之后,水绿萝不经意却似故意说道:“听说,阮家的刘妈卧病多时,已迁至渔村养病,看来时日无多了。”
“此事怎么没有听说?”水楚澜当然知道刘妈是何许人也,不过这事儿没有听阮府传来消息。
“刘妈爱女心切,也是怕这病拖累了思君吧!哎……”水绿萝故作叹息。
“可怜天下父母心!”水楚澜突然就忧愁了,思君虽不是她亲身,却能够得到她的慈爱之心,而他是水老爷的儿子,却……
“刘妈真的好可怜,临死之前却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一面。”水绿萝说着就要掩面而泣了。
“怎么就没有人去告诉她一声吗?”水楚澜觉得奇怪。
水绿萝又继续装可怜。
“哥哥以为绿萝住进江家是为了破坏他们的婚姻吗?事实上,思君早已被冥夜禁足,因为绿萝所做的错事,害他们夫妻互相猜忌,现在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说什么?”水楚澜紧张地急忙问道。
记得上次江冥夜带着思君来到这里,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妥,若说他们夫妻和睦,到最后岂会那般对待思君?再次见到她也只觉得她憔悴不堪,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心事,难道,他们的婚姻,真的不幸福?
“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都是冥夜一手瞒了下来。”水绿萝说着也不由得怨恨江冥夜几句,作出一幅识大体的样子。
“岂有此理,身为丈夫,怎能囚禁自己的妻子?就算是有错,也是我水楚澜的错,我这就去解释清楚。”水楚澜现在急得恨不能立刻飞到江家去。
水绿萝偷笑一声,忙拉住他,故作关心道:“哥哥,你现在去岂不是雪上加霜,冥夜派了人守着东苑,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水楚澜现在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水绿萝自知计谋得逞,阴险的笑容被她巧妙掩饰,她就知道,就凭她哥哥动了心,加上失去晴儿所带给他的遗憾,他一定会整颗心倾注在思君身上。
何不,好好利用他的情?
“不如这样,咱们先去渔村看看刘妈,探探她的病情,咱们也好去找思君……”水绿萝顺势道。
当水楚澜看到刘妈的病情,还有什么理由会阻挡他去找她的冲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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