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霁绕过去同看,指着画像上的人说:“这个不错,他爹是国子监祭酒,书香世家,他——”
还没说完沈让尘已经扔向了角落,重新打开了一幅。
“这个也好。”楚明霁说:“翰林——”
“你觉得好给你。”沈让尘说。
啪——
又是一扔,直接扔楚明霁怀里。
楚明抱着卷轴不再说话,看着沈让尘一幅一幅看过去,竟没挑出个中意的来。
楚明霁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沈让尘总算看他一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让尘极低地轻哼了一声,问:“找我什么事?”
“哦。”楚明霁说明来意,“今夜淮安王的小儿子在金水河画舫设宴邀咱俩同去,他与你不熟,让我来请。”
沈让尘想了想,“陆凌玖?”
“没错。”
“皇上寿宴早就过了。”沈让尘道:“他还没回淮安?”
“没呢。”楚明霁坐下,“说是看相中个姑娘,不把人娶回淮安就不走,还让我动用巡检司帮他找人,说是那姑娘叫倪蝶,这汴京城姓倪的就那么几家,况且有谁会给自家姑娘娶这么个名儿。”
沈让尘有一句没一句听着,楚明霁自个儿说来劲了。
“我看他别是叫人忽悠了,要么就是他留在汴京的借口,汴京城肯定比他淮安好玩啊,乐不思蜀了呗。”
楚明霁和陆凌玖都是让人惹不起的二世祖,爱玩儿,时常混迹在金水河畔的花楼酒楼,玩着玩着就玩到了一起。
沈让尘不去的地方,楚明霁就和汴京城那帮“高门混子”一块儿去,后面又加了个陆凌玖。
冬日日短,外头天已经开始暗了。
楚明霁催促,“你赶紧的,别整日窝着装谪仙,好歹接一接地气,外头那帮人都说你眼高于顶瞧不起人。”
沈让尘半笑不笑道:“不去,我还就眼高于顶了。”
楚明霁知道他说一不二,还是是缠了好一会儿,见实在没辙才悻悻地走了。
刚出院,就见院外站着个人,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
楚明霁赶忙收了那副浪荡样,步子都规矩了,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明霁呀。”国公夫人道:“这就要走了?”
楚明霁站得笔直,“是,原想邀让尘同去赴宴,他不去,我这就走了,不耽搁夫人时间。”
“不耽误,不耽误。”国公夫人摆手,“我不找他,就找你呢。”
楚明霁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夫人找我……何事呀?”
国公夫人往前走去,“原想留你用饭,你既要赴宴就不留你,咱们边走边说。”
楚明霁忐忑不安地跟在后头,就听国公夫人道:“让尘性子冷,不爱与人结交,京中朋友也没几个,就属你关系最好了。”
“是是是。”楚明霁连声答应。
“你看呐,他成日关着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就连对弈都没个伴,我这个做母亲的瞧着都觉得孤寂得很。”
楚明霁:“没错没错,只是……夫人您铺垫忒长了。”
国公夫人脚步一停,“我问你呀,他与余家那姑娘,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楚明霁立马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国公夫人睨他一眼,“真不知道啊?那我只有明日去问问你母亲,看看她知不知道了。”
“千万别!”楚明霁急道:“夫人您去一回我母亲就逼我相一回亲,可别了,给孩子留条活路吧。”
国公夫人笑了起来,“那你知不知道他和沈家那姑娘,有没有戏呀?”
虽说沈让尘自幼拜在天师门下,外面都在传天师一门不娶妻,国公夫人才不信这个,天师一门就张天师和他两人,如今又只剩他一个,那娶不娶亲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么。
做母亲的,还是希望他能找个伴,子嗣倒还是其次。
“没有。”楚明霁坚定地说。
“真的?”
“千真万确。”楚明霁回头看了看院门,低声道:“我悄悄告诉您,我方才去找他,见他正张罗着要给余三小姐挑个夫君,那画像堆了这——么高一摞。”
甚至还极其夸张地地比了个高度。
国公夫人皱眉,“他要给那姑娘找个郎君?”
“退了婚还不消停,赶着把人往外推呢。”楚明霁点头,“所以您看,他对余三小姐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国公夫人两手抄在袖里想了想,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这哪是没意思,这是意思大了去了。
若真一点意思也没有,以沈让尘的性子,又何必去操这个心思。
他在不渡上被打磨十余载,爱恨嗔痴较常人更为浅淡,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
想到这里,国公夫人心头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笑着说:“明霁呀,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去赴宴吧。”
楚明霁如蒙大赦,告了礼后飞快地跑了。
国公夫人“哼”了一声,心说明明就上了心,还不肯承认,非把人往外推,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灵光一闪,问身后的丫鬟:“开年是不是宫里又要选秀了?”
丫鬟回话,“是的夫人。”
国公夫人笑了起来,“往宫里传个信,告诉明仪,我有事要找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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