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翻身下马,刚往前跨出两步,便被飞扑而来的川连拽住衣摆。
川连大喊:“二公子,走山还没停,去不得!”
沈让尘抬目看去,山体还在不断移动,不时有石块从山壁上滚落下来。
但他顾不得了。
他连想都不敢去想,只要想到她或许受了伤,或许躺在什么地方等人施救,他就一刻也等不得。
但他脑中却又克制不住地去想更为可怕的可能,或许她离他很近,或许近在咫尺,就被泥土掩埋在他脚下的地方。
沈让尘手脚冰冷,他抽剑一砍,衣摆呲啦一声碎裂。
川连拽着一截衣袖脱力后仰,他反应极快,再次扑上去抱住了沈让尘的腿,止住沈让尘的脚步。
沈让尘抬脚踹开川连,见他还要上来,手中的剑直指川连眉心
他双目通红,嗓音比这场暴雨还要冷,“她在,你在,她要是出什么事,我送你去给她赶车。”
川连几乎被那冷冽的目光冻住,愣神的片刻,只见那月白色的身影踩着断枝与乱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雨雾中。
余晚之穿梭在林子里,无边的林子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一直朝着高处走。
山体垮塌下来时,楼七带着她逃生,但多一个人始终拖慢了速度,石头撞来,楼七用尽全力将她抛了出去,待她回头找楼七,已不见她的踪影。
有树叶的遮蔽,林子里的雨势要小上很多。
余晚之腿一软,坐在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歇息。
她浑身狼狈,衣裳都被泥水泡过,又被雨水冲刷,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手腕上剐伤的口子被她用帕子包扎过,簪子不知落在了何处,散落的发丝用衣裳上撕下的布条捆着。
这副身子虽比她来时强健许多,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撑着身体在暴雨中走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余晚之仰起头,冷雨浇在脸上,令她清醒了几分。
她不禁想着,不知楼七和川连怎么样了,有没有逃出去?若是有幸逃出去,那他们一定会回去找人来救她。
若是没有……那……
她睁开眼,那她更不能放弃!
以楼七的武艺,她原本能自己逃生,可她拼了命也要让余晚之活着,她又怎能在此刻放弃生机。
余晚之扶着树干起身,脚下一使力,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想来多半是走路时磨破了脚,之前走到双腿麻木并不觉得,停下来才觉得疼。
余晚之咬了咬牙,再次站了起来,撑着一根之前找来的树杈子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雨势渐小,但天色也在随之变暗。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地面的枯叶上,在这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
余晚之放轻脚步,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
最怕的就是林中有虎狼出没,但听了片刻,那声音又不像是野兽行走时的声音,倒像是人的脚步。
她忍着脚上的痛,试着加快了几步,那声音被淹没在纷乱的雨声和脚步声里,什么也听不清,然后她脚下蓦地一停。
咔嚓——
后面似乎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那人应当是没料到她忽然停下,一时不慎踩断了枯枝,而后除了雨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余晚之几乎可以确定,林子里有人!
此人一直跟着她,却不露踪迹,不可能是楼七和川连,对方在观察她或是在试探她,却没有出手相助,多半是敌非友。
既然对方不愿露踪迹,余晚之便假装不知道,以免打破眼下的平衡。
躲在树后人等余晚之渐渐走远,却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朝着另一边打了个手势,然后朝着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
“主子。”
山头出现的,俨然是方才跟踪余晚之的那名黑衣人,他躬身对着一名灰衣人,“那女人发现我了,我让人在继续跟她,先回来报信,咱们就一直这样跟着她?还是说…… ”
黑衣人抬手在自己脖颈处比了比。
灰衣人头顶撑着伞,衣摆在风里飘来晃去,“先别动她,这深山老林里,拖都得拖死她,既然她已经发现有人跟踪,那就把她往野兽出没的林子深处逼,这样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沈让尘即便是查,那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好计谋。”黑衣人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来路奔去。
不多时,山头上又出现了另一名黑衣人,他蒙着面,只露出了两只吊梢眼。
他靠近说了几句什么,声音淹没进风雨,伞下的灰衣人却豁然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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