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院中铃声狂响。
澹风脸色一变,疾步奔入院子。
从窗口延伸出的绳索仍在牵引着檐下的铃铛疯狂抖动。
澹风招呼也不打冲入房中,便见沈让尘伏在床榻边,手中仍旧攥着绳索,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肩背剧烈起伏着。
澹风大惊失色,“公子!”
沈让尘呼吸抖动着,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少有的慌乱和惊恐。
“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澹风说着就往走。
“回……”沈让尘喘息着说:“回来。”
他被噩梦惊动的思绪尚未平静,颤抖着松开绳索,抬手用力按住了太阳穴。
他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个梦里的场景。
黑暗如潮水般涌动翻滚,几乎将那片芙蓉林吞没,脚下是温热的,粘稠的,像是人的鲜血。
他在芙蓉树下见到了余晚之,却是面容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的余晚之。
他在梦里伸手去拉她,她却一动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东西将她箍在原地,然后一点一点下沉,逐渐被粘稠的血液吞噬。
澹风看着他,现在知道他是做了噩梦,只能无力安慰,“梦都是反的。”
公子颖悟绝伦,这样的安慰于他而言那样苍白,不足为信。
可沈让尘却抬起了脸,带着一脸希冀,问道:“都是,反的吗?”
那眼神那样脆弱,澹风点了点头说:“是反的,若是噩梦,那便是好兆头。”
沈让尘呼吸逐渐平复,缓缓靠了回去,刚闭上眼又睁开。
“夏过了便到了秋天,那片芙蓉记得施肥除草,秋来花才能开得好,还有入冬之前得把狐裘给她备好。”
澹风听得一阵似一阵地心酸,“秦王送了狐裘来,都是公子要的没有杂质的,是送回去还是留下公子给个吩咐。”
沈让尘想了想,说:“退回去吧,我亲自找。”
……
房间坐北朝南,日头斜射,有光从窗户透进来。
余晚之悠悠转醒,脑袋还有些昏沉,自她醒来,就被囚在这个房间里。
房门嘎吱一声响,一名丫鬟进入房中,见她已经醒来,又转身往外走。
不一会儿,丫鬟端着药入内,扶着余晚之半靠起来,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完,又端来一碗浓稠带着肉香的粥,肉切得很碎,熬到软绵烂稠,容易克化,她如今的身体还不能吃别的。
从始至终,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粥只喝了一半,余晚之便摆了摆手,丫鬟睁大眼睛朝她比划手势,劝她再用一些,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余晚之试着动了动双脚,锁链便发出撞击声。
丫鬟连忙掀开被子查看,又替她看了看脚底的伤,打着手势让她不要乱动。
余晚之虚弱道:“可能在结痂了,脚底痒。”
她在林中逃命那一日一夜,几乎将她的双足磨破。
余晚之已记不清天日,不知离她跳崖那日过了多少天,只知自她醒来,已见过了八次日升月落。
她也不知自己落崖后是怎么活了下来,又是谁将她带来此处,甚至敌我难分。
若是敌人,对方却没有亏待她,让她住着上好的屋子,有丫鬟伺候,每日有大夫诊脉。
可若是友人,她脚腕上绑着的锁链却在时刻提醒着她,这样的猜测有多么可笑。
对方显然十分聪明,派来丫鬟是个哑巴,也不识字,若是能开口的,多少能让她套出些消息来。
不知道沈让尘是否得救?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丫鬟闻声急忙出去,余晚之知道,应该是她的主人又来了,但她如今没有人的搀扶根本起不了身,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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