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一张的墨迹还没完全干,看来是他临时伪造出来的。
“有用吗?”楼七不抱希望。
沈让尘垂下手,“与真正的账本毫无二致,字迹上有所差异,但只要数目对得上,郭自贤就不会怀疑,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没见过真正的账本。”
账本是郭自贤的罪证,要是见过,早就销毁了,只要数目对得上,他就会相信这是真正的账本。
“我家公子过目不忘,不会出错的,可是,”既白随手翻了翻,“为什么只有这么点?”
“只有一半。”沈让尘说:“给了全部他恐怕会杀人灭口,你告诉他还有另一半你见过却不好偷,他就不会让你死,指望让你办事,即便他给你一半解药,拖延的时间也足够让既白炼制出解药。”
突如其来的希望打得两人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敢太过高兴,生怕如之前一样空欢喜一场。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对方哭过的脸,那他们刚才抱头痛哭一场,一个比一个哭得凄惨,岂不是白哭了?
况且还是被人站在院中看着哭,似乎有点理解方才沈让尘无语的表情了。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同时笑了出来。
“你的眼睛,哈哈哈哈。”
“你还笑我,你不也是一样么。”
“你之前还发脾气砸东西。”
沈让尘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忽然一停,“还有一事。”
两个打嘴仗的人同时停下来。
沈让尘回头,看了眼既白,又扫了眼楼七,说:“既白把鼻涕蹭你肩上了,回去别碰你家小姐。”
他说完,踩着月色离开,身后爆发出楼七几乎掀翻房顶的声音。
“既——!白——!”
……
后半夜,月亮缩去了云层后。
布履在树叶上踩出嘎吱声,沈让尘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夜色本就暗沉,那一身鸦青色的斗篷几乎将他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来了。”那人开口。
沈让尘“嗯”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你今夜邀我来此,是要做什么?”
那人嗓音清润,在夜林中显得微冷,“该动手了,沈大人。”
“正要动手。”沈让尘说:“难道你来是想要助我一臂之力?”
“有何不可?”那人摘下兜帽,宋卿时的脸露了出来,“钱章担心夜长梦多,明日就要启程,郭自贤命我派人随行保护,看来他并没有丢弃钱章这个卒子。”
“恐怕不是不想丢,而是无法丢。”沈让尘踱了几步,“郭自贤如今草木皆兵,谁也信不过,唯独你这个没有参与其中的人才敢用,宋大人以退为进,好算计。”
宋卿时冷淡地笑了笑,“论谋算我不及大人,大人不是已经有计划了吗?”
……
蔡玄在被贬谪次日便离京远赴岭南,事发突然,来不及收拾行装,家中父母妻孩得过几日在走。
他在刑部为官多年,结下不少仇怨,一旦失势,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况且看京城这天,怕是要乱了,迟早都是走,不如早些离开,也好远离是非。
汴京城外四十里处一凉亭,亭中一人端坐,执杯饮茶。
很快,马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卷起一阵尘烟而来,远远看去尘土在那人身后翻滚。
还没到近前,马上的人便翻身下马,往前奔了几步,单膝跪下,“公子,蔡玄弄了个障眼法,两队人马,一队走原路,另一队往安泉县去了。”
沈让尘将茶碗盖合上,“蔡玄没走安泉那条路?”
“正是。”来人回道。
澹风立在一旁,“看来公子所料不错。”
“都以为蔡玄分出一队人马会选择走安泉,因为安泉县令是宋卿时的故交。”沈让尘缓缓道:“但他跟了郭自贤这么多年,亏心事做多了,也担心被人灭口,旁人都以为他会走安泉,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澹风点了点头,“那我们要现在把人拿下吗?”
沈让尘抬目看了一眼天色,不慌不忙道:“不急,有人要先上场,得让他把戏先唱完。”
乌金西坠,夜色逐渐暗沉下来。
距离马道二里远的岔路上有一个小山坳,林子临着溪水边,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溪边的空地上燃起了火堆,这时节天热,众人都离火堆远远的,各自啃着干粮。唯有飞虫流萤围着火光转悠,不时听见噼啪声。
夏季多蛇虫出没,有人在四周洒上了一圈雄黄粉,又将唯一的马车围在正中,安排好值夜后各自睡去。
守夜人爬上树,靠着树杈坐下来。
山间有风声,还有溪水淙淙的声音,除此之外,偶有鸮鸣。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久到树上的守夜人昏昏欲睡之时,林间倏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那声音仿佛是草丛间穿梭的风,又似悄然靠近的脚步。
守夜人瞬间紧绷,目光如炬地朝着响动的方向望去,还没等他完全看清,周围的黑暗中已陆续浮现出无数身影。
一声尖锐的鸟叫瞬间响彻山坳。
树下的歇息的众人几乎是在顷刻间就醒来,拔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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