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见我这副样子,他不再好意思开玩笑了,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谁的货都下,有时候看的实在是不落忍……”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大脑袋更直接:“玩呢?你他妈在这儿和我玩纯洁呢吧?谁不知道当年你在南岗菜市场的时候,就他妈啥都偷?”
“艹!那能一样吗?”他也骂了起来,小脸儿都涨红了,“那时候小,不懂事,长大以后,我就不能他妈有点儿良心?”
唐大脑袋撇了撇嘴,“有良心你能活到现在?还钱!”
我一直没离开老疙瘩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点儿什么。
或许那就是残存的道义和人性,不然他也不会混到这种地步!
我想起了那晚在前三家子时,老中医说过的话:道义,是你们的羁绊,只有放下这些羁绊,才能肆无忌惮,藐视一切规则……
他说我和唐大脑袋都称不了“爷”,因为我们还有底线,道义就是我们的杂念。
杂念?
可如果没有了这点儿杂念,又与畜生何异?
我们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各自点燃烟,吧嗒吧嗒抽着。
唐大脑袋掏出了200块钱。
啪!
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恶狠狠道:“老疙瘩,你他妈记住了,一千四了!”
他连忙一把抢了过去,眉开眼笑,“必须滴,下周肯定还你!”
“滚你奶奶个孙子!”
出了串店,已经是后半夜了。
望着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唐大脑袋看向了我。
我立了眉毛,“别他妈整没用的,我家没地方住!”
正好过来一辆破夏利,我连忙伸手拦下。
“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午。
猫爷来了,还带着四个孩子。
强子不敢看我,小石头他们也都耷拉着脑袋。
猫爷干笑两声说:“小武啊,孩子们都送过来了!我必须得解释两句,是他们主动找的我,这几天我们可是好吃好喝供着,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他们……”
其实不用他解释什么,我扫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四个孩子确实没遭罪。
我问:“师爷怎么没来?”
猫爷脸一绷,“小武啊,不是我说你,师爷怎么说也大你一辈儿,你这下手也太没轻重了……”
“大我一辈儿?”我笑了起来,“咱荣门哪儿有什么辈分?能分老幼就算善人了!”
他脸一沉,“怎么就没有辈分了?我是老九师伯,他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孙!”
我问他:“要这么论,您叫老佛爷什么?”
他的老脸开始发红。
“如果你小了老佛爷一辈,那我岂不是和你一辈?师爷就是我师侄,我这个师叔教训教训师侄没毛病吧?”
“小武,”他嘴唇都直哆嗦,“你不是说佛爷没收你嘛,这不就是在强词夺理?!”
我哈哈一笑,“对呀!所以去他妈的辈分,我是海青!”
海青,这是相声界行话,指的是演员在行业内没有门户、没有师承关系的意思。
老家伙被我气的脸红脖子粗,我又拱了把火,小声在他耳边说:“猫爷,有人想把你师侄的江山据为己有,您老人家就这么眼睁睁瞅着?”
他瞪着眼睛看我,好半天才整出来一句:“小武,你现在太坏了!”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坏?
他竟然说我坏?
金老九进去了,这老家伙明明知道是我干的,竟然一句没提!
师爷那点儿歪心思,他看不出来?
今天既然是他把孩子送过来,说明已经站了队。
师伯?
呵呵!
金老九人一走,茶就凉。
他还好意思说我坏?
我呸!
我背起了手,朝他背影朗声道:“猫爷,啥时候来修你那块老上海?表年头长了就得修修,不然就是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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