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嫣然另一只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风驰电掣,一马当先地往皇城方向而去。
而和嫣然飒爽英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人群中一个女子,跑得披头散发,钗钿零落,就连绣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原本雪白的袜子,现在踩得黑如泥。
不过眼下这种状况,显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众人都被嫣然的样子吓到了,短暂惊讶之后,纷纷往自己家跑。
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刚才已经有人认出了嫣然的身份——毕竟这位出过的风头实在太多,又美又飒,看一眼就很难忘记,又因为晋王和定王兄弟俩闹得水火不容,所以有人就意识到了,那颗人头可能是谁。
这实在太令人惶恐。
京城之中,恐怕将会血流成河。
之前晋王血洗东宫的情景才过去几年……
这时候,看热闹就不是最重要的了,逃命要紧。
当年东宫,是死了上万条人命的。
多一个蝼蚁,什么都不算。
一旦挡了路,丢了性命多不值当。
所以等嫣然打马过市之后,人群纷纷散去,惊弓之鸟,各自回巢。
郎璇喃喃地道:“原来他没事。”
这件事情,在她的记忆之中没有发生过。
所以今天听说晋王府被围,她吓坏了。
她以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前世的轨迹,陷他于危险之中。
所以她跑啊跑啊,变成了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但是看到嫣然如此,她就松了口气。
嫣然这般,说明是晋王府赢了,他肯定没事。
而且很可能,今日之事,都是他策划的。
对于凛凛的能力,郎璇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盲目崇拜。
她觉得这世上之事,只有他宇文铎不想做的,没有他做不成的。
只要他想,他就能。
前世如此,这一世依旧如此。
郎璇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狼狈,累得蹲在地上,不想再动。
宽阔的街道上,只剩下零零散散一些迟钝的闲人,地上的血迹凝成黑色,依旧触目惊心。
郎璇泪流满面。
还好,还好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害了他。
她很怕。
她一边害怕不能改变家人的命运,一边又担心改变了他的帝王业。
——前世,自己一家,不过是不值提起的蝼蚁。
蝼蚁逆天改命,又怎么会惊动龙脉?
郎璇自嘲地笑了。
还好还好,这样就好。
这一生,各自安好。
椿芽见她又哭又笑,被吓了一大跳,跪在她身侧道:“姑娘,没人了,咱们也回去吧。”
肃杀的深秋,人人自危的气氛,让人噤若寒蝉。
她也不例外。
“不,我不回家。”郎璇擦了擦泪,紧紧摸着怀里的东西,“椿芽,你现在回去,告诉我爹娘和弟弟,就说我出事了,在我新买的那小房子里,把他们先骗过去。”
椿芽大吃一惊:“姑娘,您这是……”
“按照我说的做。”郎璇眼中露出坚毅之色,脸上却被她抹得一道一道的,像只花猫,自己浑然不觉,“椿芽,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们留在那新房子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她能回来的,一定能!
“姑娘,让奴婢陪您去吧,您去哪里?”
“不用管我。我一定能回来找你们!快走!别浪费时间,再等就来不及了!”
“是。”椿芽含泪答应,要把自己的鞋脱给郎璇,“姑娘,您先将就着穿……”
“不用,我就这样。”郎璇道,“不用管我,快走!”
她想,虽然前世从来没有得他回眸,但是她痴望了他许久,对他也能算上稍有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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