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动手的人又是宗肇。
几乎毫无争议,范鼎被人押去了大理寺,他纵横官场几十年,该有的风度还在,身着华贵的衣裳,坐在囚车中。
围观的百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这架势只能猜到是大人物落网了,虽不知道是谁,总归是觉得大快人心。
坏官的下台,百姓的福泽。
后面跟着马车是大将军府的。
宗锦澄正缠着宗肇问:“爹,你是怎么查出来背后之人是范鼎的?按正常逻辑,不是应该优先怀疑前几任丞相吗?也就是直接得利者。”
宗肇不答反问:“确定只有这一种办法吗?”
小魔王眨眨眼。
宗文修补充道:“得罪过的人也算一种查案方向,范鼎很明显是被我外祖父惩处过,有直接过节。”
小魔王不假思索地否认:“可是你外祖父得罪过的人太多了,朝这个方向找跟大海捞针一样。”
宗文修:“……”也没错。
严相以苛律治官,朝野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被他得罪了个遍。
徐婉接过小魔王的话,对宗肇说:“所以你早出晚归两个月,就是把这个方向全部摸查了一遍?”
宗肇看着她道:“也不全是。除此以外,我还查到了其他官员的违律之事,所以才会想要范鼎手中的这个册子。”
说着他将那小册子扬起,朝两个孩子问道:“想看吗?”
宗锦澄和宗文修齐齐点头:“想看!”
宗肇把小册子放下,想递给他们。
却被徐婉突然拦下。
她的手压着宗肇的手,一边阻止着他的行动,一边问道:“他们能看吗?”会不会有危险?
宗肇看了眼她的手,有些紧张得想抽走,但最终还是没动,只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定定道:“能,我会交给皇上。”
若册子没有皇上看过,只在他们手中,那确实会有些危险;但如果皇上看过,不论对坏官们惩罚与否,那些官员都无可奈何了。
徐婉还是没松手,反而抓他的手更紧了,她不放心地问道:“那皇上会处罚这些官员吗?”
宗肇声音低沉道:“不会。”
徐婉:“……”
你是有点过于了解皇上了。
俩兄弟一听都炸了,宗文修急道:“可那些官员全是坏的,皇上,皇上他为什么不处罚?”
小魔王是知道的。
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是皇上怕影响皇权的统治,又是这个原因。
宗锦澄问道:“爹,那皇上暗中也不会处罚吗?不给他们升官之类的。”
宗肇依然摇头道:“不会。哪怕被发现的概率很低,他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啊……怎么会这样?”宗锦澄懵了,这跟太子教他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掌权者可以用明升暗贬、调任、暗杀等手段来暗中铲除坏官吗?
怎么会一点都不作为呢?
宗肇看着小魔王的眼神迷惘,眼底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双眼睛承载了互相矛盾的两种神情,正在拉扯、质疑,和不满。
他终于改了说辞:“或许,明年会的。”
“明年?”小魔王歪着脑袋思考,不理解地问,“为什么是明年?明年皇上就会突然处理他们了吗?”
“嗯,”宗肇看着他说,“他会的。”
徐婉看懂了这个眼神。
她的手颤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知道的太多,不该明白宗肇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不该预见以后会发生的事。
她松开宗肇的手,不再管那个册子。本以为宗肇会继续把册子递过去,谁承想,哪怕没了徐婉的阻拦,那册子也依然收了回去。
宗锦澄和宗文修一下就失望了,宗锦澄不满地叫道:“爹,我想看……”
宗文修也想看,但他不敢说。
宗肇将小册子收好,淡淡道:“明年再看也不晚。”
小魔王气馁地啊了一声,开始使用他的撒娇大法:“爹,你别这样啊,方才你还想给我们看呢,娘又不拦着了。你别自己偷偷看啊,带我们两个一起看看嘛,我们保证看完不外传,谁也不告诉。”
宗肇冷酷无情地闭上了眼睛假寐。
小魔王赶紧坐过去,娇声道:“爹,我世上最好的爹爹,你最疼我了,给我看看好不好?让我们提前长个心眼防备着也行啊,不然万一这上面有人把孩子送咱家来,娘不知情就收了,我们岂不是同流合污了?”
徐婉突然躺枪,一脚就踹了过去:“说什么呢,我是这么随便收孩子的人吗?”
“哦不是不是,”小魔王连忙改口,“那宴会,宴会上要是有哪家夫人来套近乎,我得提醒娘跟他们保持距离呀,不然万一他们也陷害咱家贪污怎么办?”
徐婉呵呵了两声:“以咱家的富有程度,对方得把多有钱的东西栽赃在你身上,才有可能污蔑成功?”
宗锦澄:“……”好像也对。
小魔王抓狂了,又开始朝宗肇胡闹:“爹,你一个大男人,一言九鼎,怎么能把递出来的东西又收回去了呢?快给我看看,只要看一眼,我跟哥就原谅你这一次了。”
徐婉笑得直捂脸,这小子撒娇不成,又开始pua了。
宗文修尴尬得抬不起头,他这会儿已经不想看了,只悄悄拉着弟弟示意他别说了。
小魔王还要继续纠缠。
宗肇眼睛都没睁,淡声道:“习武吧,我看你精力挺充沛的,可以文武双修。”
小魔王:“!!!”
抓着爹的手突然就松了。
宗锦澄震惊道:“爹你是认真的吗?我马上就该去参加秋闱了,这时候分心习武,那不是妥妥要名落孙山吗?”
宗肇睁开眼,瞧着他道:“不用分心。可以扎着马步看书,练武的时候背书,舞剑的时候作诗,射箭的时候想策论。”
宗锦澄:“…………”
爹,我是人,不是牛马。
老牛耕地都没你说的这活苦。
宗肇问他:“确定不练吗?以后出去打架就用不着不言了。”
宗锦澄的小屁股悄悄往后挪了挪,笑得怂怂道:“爹,你开玩笑呢,我现在是大才子,不是小纨绔,才不打架呢,我们最多就是文斗。而且,有不言在呢,他打架可厉害了,尤其是用板凳砸人,一下坏一个,砸得人超级带劲,我就喜欢让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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