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行吧,您就这么误会着吧。
小魔王开心了。
苏溪觉得她是他亲娘,肯定是觉得他俩有母子相,哼,算这怪老头有眼光,宗锦澄闷着头又开始吭哧吭哧地创作。
这第九遍作业终于合格,小魔王一得令撒丫子就跑,他被这老头折磨的都快饿死了,只想赶紧大吃大喝一顿。
苏溪不想吃那些大鱼大肉,徐婉就叫人把新做的烧饼拿来大书房,这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苏溪早已饥肠辘辘,抓着烧饼就往嘴里塞:“果然还是刚做好的烧饼最好吃,老夫带的那几块干粮都能把牙硌掉了。”
寂静的大书房里,只有苏溪和徐婉翠枝,老人家不顾形象地吃着东西,徐婉则叫翠枝给他倒茶水,随后便问道:“先生一路奔波受苦了,您除了烧饼还喜欢什么吃食,我提前给您都准备好。”
苏溪一边啃烧饼一边说:“粗茶淡饭即可,老夫是个糙人,吃不了你们这的好饭,容易闹肚子。行了你走吧,都快亥时了,难以你一个妇人家陪老夫在这饿着。看来京城里的主母也不好当,还没我那老婆子自由,这个点她早就睡了。”
徐婉从托盘上拿了一块烧饼,陪着他一道吃饭,给苏溪看得又是一番吐槽:“主母难当,可怜啊,可怜。”
像他这种吃惯了粗茶淡饭的糙人,顿顿吃烧饼都觉得奢侈,但徐婉这种富贵人家的媳妇,吃顿烧饼估计就跟虐待似的,苏溪虽说骂天骂地,但对世俗可太懂了。
徐婉笑着说:“烧饼好吃,哪里可怜了?要我猜,先生是不是也喜欢早晨喝一碗小米粥,再来个馒头夹咸菜,若是赶上丰收季,还能再加个咸鸭蛋?”
苏溪啃着烧饼顿住了,他狐疑道:“你不是宗家的主母吗?我听说这个宗家富可敌国,你还吃过这种苦?”
徐婉摇头笑道:“如果亲人朋友俱在,大家一团和气的相处,吃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果腹之物,不分高低贵贱。”
苏溪哈哈大笑道:“你这话老夫赞同,以前那些达官贵人总要送老夫房子银子,让老夫去给他们写诗。哼,这跟青楼里卖身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华服贵食不过都是身外俗语,还没有老夫种红薯收获的快乐多。”
徐婉点头应道:“不受俗物所扰,远离尘世喧嚣,所以这才是您能写出好诗的原因吧?”
苏溪嘶了一声道:“哦那倒也不是,主要是离得远,被骂的人没办法奔赴千里过来打我。”
徐婉:“……”
您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溪啃完一个烧饼,又喝了两大碗甜水,这才问道:“说说吧,你跟罗惊风想让我重点教哪个孩子?那个宗锦澄?还是宗文修?”
经过一下午的磨合,他已经记住了这五个人的名字,那两个姓宗的兄弟是宗家的,另外三个各姓各的。但很奇怪,没一个姓罗的,那罗惊风急个什么劲,关他屁事?
徐婉诚实地回道:“是宗锦澄。”
苏溪切了一声道:“果然是那混小子,一看就是个刺头,脾气挺大。”
徐婉试图给小魔王找补:“锦澄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这孩子就是小时候缺乏教导,大了才慢慢纠正过来的。罗惊风,是他的义父,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秋闱中取得好成绩。”
苏溪拧着眉问道:“这小子看着应该还没十二岁吧,中秀才了吗?有参加秋闱的资格吗?”
徐婉赶紧笑道:“有,锦澄去年就通过了童子科的考试,童子郎可以不受年龄限制,有破格参加秋闱的资格。”
“童子郎??就他??”苏溪感觉自己幻听了,手里第二个烧饼都不香了。
他记得童子郎是面向全国来选拔神童的,每年就一百二十个名额,三年才三百六十个。而秋闱虽说是中举难,但每届都能有近两千名举人,远远高出低一等级的童子科。
就是因为太难考,所以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项,也很少听人说谁谁谁考中童子郎了。
但是那小孩……刚刚硬着脖子跟他犟的混小子,去年就考上了童子郎?
苏溪压根不信:“罗惊风给他买的吧?”
徐婉:“……”
她好笑着摇头解释:“罗惊风是前几个月才认锦澄做的义子,之前并不熟。”
徐婉说着拿帕子擦擦手,去书柜上找出宗锦澄的试卷,递给他道:“苏先生可以看看,这是锦澄的月考试卷。”
苏溪可没徐婉那么讲究,刚抓过烧饼的手,在宗锦澄试卷上抹了好几道,徐婉赶紧转移走视线,免得受不了想说他几句。
苏溪最先看的是策论,刚好是写黄河治水那次的,从堵到疏,每项都做好利弊分析,最后两者结合堪称逻辑缜密,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孩子之手。
他又去翻下一张试卷,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翻译解释标准得像从书上扣下来的,苏溪拿着两张试卷看了看道:“字迹确实是他的,但这四书五经不是背得挺好吗,怎么一句都用不到写诗上?”
他纳闷着捞起最后一张试卷,是锦澄早前写过的诗赋默写和译文分析,仍然是每一项都很完美,但到了最后的写诗部分,就像昂贵精美价值连城的花瓶里突然插进来一根狗尾巴草,丑而不自知地跟人嘚瑟炫耀:看,本花天下第一好看!
苏溪一口气堵在喉咙,差点没喘上气来,他憋了半天老脸通红,最后才把试卷往桌上一拍,憋出来一句评价:“就这烂出升天的诗,还好意思自夸,我家养的鸟都比他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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