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舟一回到府邸里头,脸色依旧有些不大好,边往自己房间里头走过去,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来人,沐浴,更衣。”
谢褚得了吩咐,赶紧下去传召丫鬟准备沐浴事宜了。
沧琰一听说季羡舟从宫中回来了,按捺不住性子便一下子就跑到了他的房间里头。
季羡舟不慌不忙地拢上了外衣,他正在脱衣服,还好穿了里衣。
沧琰讪然一笑,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回来了啊。”
季羡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她也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一些多余了,沧琰挠了挠头,说道:“你现在要去沐浴?”
季羡舟瞥了她一眼:“你要同我一起?”
“不不不!”沧琰赶紧摇了摇头,看着他,犹豫着说道,“你先去沐浴吧……我等会儿再同你说。”
季羡舟点了点头。
沧琰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二月了,还是有深深的凉意,沧琰着急着出来见季羡舟,穿得有些单薄。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盯着一个地方,竟就这么出了神。
皇后这个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将御厨灭了口,就连她都没有办法询问到杀御厨本人的人到底是谁。
而这件事情偏偏发生在皇宫之内,法术受到禁制,此刻就连她自己都是一筹莫展。
季羡舟不会允许他的母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的,但是,就算知道了是皇后娘娘所为,但是没有证据,根本就没有办法治她的罪。
沧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一些头疼。
“你站在这里,不会觉得有些冷吗?”
她忽然感觉到身上被披了一件衣物,稍稍的暖和了一些。
沧琰摇了摇头说:“出来得急,一时给忘记了。”
季羡舟轻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浅,却恍如就在沧琰的耳边。
她愣了一愣,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见季羡舟的笑的声音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们几乎已经缺失了原有的模样。
季羡舟自己好像没有发现这一个细节,看见她愣住了,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下次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沧琰咂了咂嘴:“我这不是着急见你。”
“见谁都不行。”季羡舟看着她说。
沧琰无奈地耸耸肩,说道:“好吧,都听你的。”她转过身打量了他,“你这么快沐浴好了吗?”
季羡舟“嗯”了一声,问道:“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这句话,沧琰敛了神色,说道:“你最好小心一点皇后娘娘。”
出乎沧琰意料的是,季羡舟平平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竟然是一点儿惊讶都没有。
“你知道?”沧琰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季羡舟抿了抿嘴,说道:“今日皇后娘娘无缘无故请我去她宫中吃茶,我总觉得有一些不大对。”
吃茶?
没事吃什么茶。
沧琰赶紧问道:“你喝了没有?”
季羡舟摇摇头:“自然是没有的。”
沧琰松了一口气,她担心皇后娘娘会对季羡舟下手,原本还觉得她会等着瑾妃娘娘的事情过去再伺机对季羡舟动手,万万没想到,她竟这般迫不及待了,好像一点儿顾虑都没有一样。
也还好季羡舟的警惕性足够高,没有着了她的道。
她想起来自己要同季羡舟说些什么,扯了扯季羡舟的衣袖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一点儿奇怪。”
他挑了挑眉,说道:“你说说看。”
季羡舟每一次这样叫沧琰说出自己心里头的想法的时候,说到底,他自己心中也一定有了一些想法。
在这个方面,沧琰从不去揣测季羡舟心里头这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每一次都直截了当地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据你所说,宋夫人明明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跪在堂下,不慌不乱,且当做她生性巾帼,心中无愧,因而无惧……”沧琰皱着眉一条一条地分析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先将宋夫人放一放。再说这御厨,疑点就更多了。我去找了御厨的魂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只知道应该是皇后派来的人。但……”
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季羡舟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沧琰拧着眉,神色颇有几分凝重,带着万分疑虑,才继续说道:“我总觉得杀这个御厨的人有疑点,御厨说杀他的人蒙了面,既然蒙面人要杀了御厨灭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除非,动手的这个人早就知道我们有办法可以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这两点分析下来,季羡舟点了点头,抿着嘴说道:“你分析得不错,但是有一点,宋夫人表现得滴水不漏,但是事实上,她身上的疑点很大。”
沧琰侧目看着他,带着万分疑惑。
季羡舟慢慢地说道:“那日我审讯她的时候,她说的话……太有条理了。”
“这有什么疑点吗?”沧琰有一些想不通。
季羡舟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若这件事情跟宋夫人没有关系,她又何必记得这般清楚,甚至一些细微之处都记得很清楚。普通人在平日里对自己的生活的一个细节是不会记得太清楚的,例如哪个时辰几时几刻吃了一些什么等等。若宋夫人这般,只能说明一点。”
说到这里,季羡舟故意停了下来。
沧琰偏着头,挠了挠头,说道:“说明什么?”
季羡舟轻描淡写地说:“说明她早就对现在的场面做好了心理准备,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沧琰恍然大悟。
“可这件事情同宋夫人能够有什么关系呢?”沧琰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总不能是宋夫人动手杀的那个御厨吧?”
季羡舟摇了摇头:“不大可能,宋夫人不过一介女流,力气没有那么大,从御厨脖子上面的伤口来看,抹了那个御厨的脖子的人,必然是个男子。”
这番话有理有据,沧琰摸着下巴,慢慢地想着。
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宋夫人在其中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作用?
沧琰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个可能性。”季羡舟缓缓说道。
沧琰一怔,问道:“什么?”
季羡舟说:“宋夫人并不是真的宋夫人。”
沧琰皱着眉,揣摩着季羡舟的这句话,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你是说,宋夫人被附身了?可是她的身上并没有妖气啊。”
季羡舟嘴角稍稍弯起来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说道:“你在人间呆了这般久,怎的还是一有事便想着法术妖力之类的东西。”
这句话一说出口,沧琰便像是顿悟似的:“你是说……”
季羡舟微微颔首:“凡间有个东西,叫做人皮面具。”
“原来是这样……”沧琰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你是怎么确定的?”
沧琰十分急切的看着他,眼睛里尽是好奇和渴求,早已忘了身边的凉意,寒风乍起,她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季羡舟皱着眉,说:“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房间里去,坐下来我再慢慢给你说。”
沧琰不大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季羡舟走了过去,胳膊将她一搂,维持着这个姿势,两个人慢慢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木炭烧得正暖,一与外头对比真是暖和极了。
沧琰搓了搓手,又揉了揉耳朵,问道:“季羡舟你不冷吗?”
她踮起脚搓了搓季羡舟的脸,撇了嘴,自恼道:“我怎么都没想到,你身子还虚着,怎么拉着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不碍事。”季羡舟伸出双手,按住贴在他脸上的那双手,说道,“我不觉得冷。”
沧琰拧着眉:“我从前听人说过,当你真的感受到冷的时候,寒气已经渗入身体里去了,所以就算自己不觉得冷的时候也要好好保暖。”
季羡舟好笑地问:“你听谁说的?”
这句话让沧琰一怔,低下头深深地想了半天,半晌,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但是,好像是一个挺重要的人。”
季羡舟挑了挑眉。
沧琰抬起头,一脸正气的看着季羡舟,严肃道:“总之,你可要注意着点儿。”
他忍不住笑了。
沧琰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叉着腰,佯装怒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季羡舟抿着嘴:“不好笑不好笑。”可嘴角那笑意却一刻未收。
她看见季羡舟这个模样,一下子就没脾气了。
季羡舟注意到她的耳朵有些泛红,他朝着她伸出手,还未伸出去,却不由自主的动作一顿。
沧琰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好了,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怎么想到人皮面具的了吧?”
她倒是没忘这个。
季羡舟说:“我打听过了,宋夫人平日里便是柔懦性子,却并非是有言语有序,临危不乱的巾帼之气的女子。那日她的表现可谓是同她平日里判若两人了。再者,若是宋夫人一直同冯昭仪在一起,那为何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顿了顿,他看着沧琰沉思的模样,悠悠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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