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嘉瑞下意识跟着季羡舟的言语往自己的头上看去。
怎么可能,在他的头上竟然悬着无数把剑,就像是方才季羡舟手上拿的那把剑,刚刚炸开来的,闹出那么大声响的,竟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就在那拉嘉瑞往上看的那一瞬间,悬在他的头上的无数把剑轰烈砸下来!
那拉嘉瑞压根儿就没有反应的时间,被那些剑狠狠地刺了一个穿透。
这些剑比方才已经砸下来的剑的力量还要大,生生地又在地上炸出一个比方才更为巨大的坑!
季羡舟站在原地,不曾往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拉嘉瑞的身体在这些剑下变得粉碎。
烟雾散开,万物静默。
季羡舟低眼看着被剑砸出来的那一个坑,那拉嘉瑞的身子已经看不大完整了。
结束了吗……季羡舟屏住的呼吸松开来了。
李云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边。
“你还好吗?”李云深问道。
他没有办法看见,也就没有办法知道季羡舟到底有没有受伤。
季羡舟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些将士们,你都带回去了?”
他心中还挂念着自己的部下们,这一场仗打得实在是诡异,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结束的。
“带回去了。”李云深顿了顿,“俘虏也带回去了。季羡舟,你们大梁赢了。”
季羡舟喃喃地念叨了这两个字,扯出了一个笑容:“赢了好,赢了就好,我还以为……”
他的脸色有一些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李云深却看不见,他说:“走吧。”
“嗯。”季羡舟应了一声,转过身,刚一抬脚,却一个踉跄。
李云深赶紧伸出手将他一扶。
扶得及时,季羡舟没有很是丢脸的跌坐在地上。
但是他的腿,不,甚至是全身上下都有一些脱力一般,李云深只有将他扶住才能够勉强走两步。
李云深虽然看不见,但是依着他的敏锐度,再加上稍稍一想,李云深便知道季羡舟很有可能已经脱力了。
他扶着季羡舟,按住了他的脉搏,细细诊着。
季羡舟的气息紊乱,在他的体内霸道地横冲直撞着。
“你这是头一次自己调动自己身上的妖气?”李云深沉声问道。
季羡舟勉强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算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
尽管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上有着妖力,甚至有些些许魔气,但是从未主动支配过它们。
方才情形之下逼不得已,季羡舟下意识用了自己身上的妖气,在此之前,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支配自己的妖气。
李云深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季羡舟虽然知道了如何调动自己的体内的妖气,但是对他的身体影响也很深。像现在这样浑身脱力还算是程度较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面的更为严重的事情。
“我们先回去,我再好好地跟你检查一遍。”
若是他自己原本的身子,李云深倒是没有这么紧张季羡舟,可惜现在季羡舟就是一个凡人之躯,还是缺魂少魄的凡人,他不得不多防备一些。
季羡舟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李云深搀着他慢慢地往前面走过去。
“哈哈哈哈哈,还不够!还不够!”
从季羡舟的背后倏忽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李云深眉头一锁。
这个声音他觉得熟悉得很。
非男非女,非远非近。
像是在身边,又好像隔着极远的距离。
季羡舟显然也听见了,他咬着牙站直了身子,带着疑惑转过身看了过去。
那是一团漆黑色的烟雾,没有形状,混沌地漂浮在空中。
季羡舟按捺住自己的惊讶,眯着眼睛看着那团黑色的烟雾,从唇间吐出来了一个字音:“你……”
李云深扶住季羡舟,侧耳细细听着。
“我倒是小看了你,凭你凡人之躯,能伤我躯干,也算是不错的了。”
它像是十分欣赏季羡舟的模样,若不是他一直似是喃喃自语一般说着“还不够,还不够”,还让人以为它真的很满意季羡舟的所作所为了。
季羡舟抿着嘴没有说话,脸色极冷,苍白几乎快要透明了。
李云深微微低头,凑近了季羡舟耳边,低声说道:“这是真正的那拉嘉瑞,或者说是整个哈塔族信奉的真神,不知道本体是一个什么东西,但是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
季羡舟看了李云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抬眼看着那团黑色的雾气:“他们哈塔族信奉的真神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未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这句话自然也就被那团黑色的雾气给听见了。
它倒是不恼也不怒,笑了两声,说道:“不错,就是我。哈塔族甘愿世世代代信奉我,已有六百年了。不过,他们自愿的,我从未逼迫过他们。”
季羡舟和李云深都没有出声。
季羡舟此刻已经耗尽全力,甚至已经有一些脱力了,若是想要走,李云深便不得不出手了。
“不过一个小妖,竟敢在本君面前撒野。”李云深往前站了两步,朗声道。
那团黑色的烟雾似是困惑了一瞬:“你是个什么‘本君’?”
李云深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窘迫的,他沉了声,说道:“魔族魔君,李云深。敢问阁下名讳。”
它诧异:“你竟也是魔族的人。”
李云深不语。
它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小妖。”顿了顿,“既然你跟季羡舟都是魔族的人,不如你们一起上好了。若是赢了我,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便都告诉你们。”
这团黑色的烟雾竟然是冲着魔族的人而来。
季羡舟挑了挑眉。
为什么这团黑色的烟雾会说自己是魔族的人?
李云深看起来也一点儿都不惊讶。
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心脏正在跳动,扑通、扑通。
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被青琊弄出来的那微末的魔气,稍有道行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那魔气本来就并不属于他这幅身躯。
李云深又隐瞒了一些什么事情?
李云深不知道季羡舟想了这么多事情,他只知道,季羡舟此时此刻不能再出手了,若是强行出手,怕是他的身体便承受不住了。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李云深化出自己的折扇,展开来,扇了扇,倒是颇有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模样。
那团黑气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笑了两声:“方才你逼我移形,叫季羡舟聚力,并推算出我移形的范围,让季羡舟得以设下万剑陷阱,你真当我想不明白么。”
它一口道出他与季羡舟默契地配合,竟然分毫不差。
在万剑落下的那一刻,那团黑雾便想清楚了这一点,只是季羡舟把握的时机恰好,并未留下给他移形的时间。
它到底还是低估了季羡舟,以及他和李云深的默契。
不过,它这一句一出,显然便是不甚在意李云深了。
言外之意,若是你方才能够一个人对付我,那又何必与季羡舟默契配合这一场?
李云深不得不承认这团黑雾不算是理智全失,竟然一语道破。
季羡舟冷着脸,说道:“所以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团黑雾便说道:“我想会会你。”
只是这样?
季羡舟便笑了一声:“你挑起大梁与哈塔族的战争便是只是想要会会我?就只是这个目的?”
他的笑容太过凉薄,言语平静,又像是带着极度的讽刺。
真是可笑极了。
李云深皱了皱眉。
“我说过了,打败我,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们。”那团黑色的雾气这么说道。
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了,原本以为不过是哈塔族的那拉嘉瑞叛逆心起,这才突袭拿掉了大梁的两座城池,以对大梁挑衅,想要造反。万万没想到造反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秘密。但直到现在,这个秘密就像是冰山一角,难窥全貌。
若是如此。
季羡舟亮出了自己的佩剑,平静地说道:“那便来吧。”
李云深皱着眉冷呵一声:“季羡舟!”
季羡舟没有说话。
他顿了顿:“季羡舟,你不要命了吗?”
命是什么?
命数又是什么?
他从前压根儿都不相信这些,命也都是置之度外,从未放在心上。
战争浴血,争权暗涌,竟都没能够拿下他的一条命。
可是现在他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却偏偏逼迫而来,让他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我的命早在我刚出世的时候就该没了。”季羡舟提起剑,横在了自己的胸前,眼神里面尽是凉薄与漠然。
早生幼儿,魂魄不齐。
早该死了。
从他的身体里面涌出来了妖气,一点一点地缠上了他的佩剑,像是舔舐掉了剑身上的血迹一般,那把剑竟然似季羡舟的眼神一般凉透到心底,寒光乍射。
剑指黑雾。
李云深自知不够阻止季羡舟的行动,站在原地盘算了一刻,平息了自己的气息,折扇未收,朗声说道:“既然如此,我魔族之人岂能够退缩。”
他仰着下巴望着那团黑雾:“不如一战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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