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琰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熟悉的场景。
万年不变的亮白色的仙族,窗外透进来了几束光,像极了人间所说的希望的模样。
但是她看着有些头疼,眼睛也被刺得生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实在是不大适合这种光亮的环境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沧琰揉着脑袋,慢慢地站了起来。
意识就像是断了层,连连续续的,一团杂糅在一起。
带着身子百倍的无力,勉强撑起来了身子。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一瞬间沧琰这样想,不该是这样,应该有一个人,坐在她的身边等着她醒过来才是。
她坐了一会儿,也没有人进来。
对,这偌大的司命星君府,本该就应该是这样,平日里绝不会有人来拜访,也不会有人想起来便来蹭一杯茶。
沧琰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一声在空落落的屋子里面显得格外突兀。
但是这表情又偏偏熟悉极了,好像在谁的脸上曾有过很多次。
等到神智恢复了那么一些,沧琰才断断续续地想起来,在自己昏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她闭上眼睛,季羡雪也没有睁开眼睛,所以,结果呢?
沧琰缓缓地站了起来,也许是躺得有些久了,腿有些发软,不像是自己的一样。她拖着自己无力的双腿,吱呀一声,推开了屋子的大门。
整个院子都是空空荡荡的,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在季羡舟的府邸里面待久了,竟然觉得自己的府邸里面竟然这般没有意思。
连自家那个小童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等到沧琰在院子里面站了一会儿,那小童才打着哈欠慢慢地走了进来。
他看见沧琰的时候,动作滞了滞,随即惊喜一般地朝着沧琰扑了过去,说道:“星君你醒了呀!”
“唔。”沧琰揉了揉脑袋,说道,“我睡了很久吗?”
那小童猛地点点头:“很久了……没记着日子。星君你的伤好些了吗?我去叫浅珈仙子来给你瞧瞧吧?”
“等一下。”沧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小童挠了挠头:“星君怎么了?”
只是叫住了他之后,沧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平时里她绝对不会这样子,但是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不是那么想见浅珈她们。
她抿了抿嘴:“我醒了这件事情,你别告诉任何人。”顿了顿,她恍惚一般地补充了一句,“包括浅珈。”
那小童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抱拳作礼道:“是,星君。”
沧琰慢慢地走下了台阶,脚步一顿,转过头对那小童又嘱咐道:“若有人来找我,一概说我还没有醒,不许任何人进司命星君府。”
小童不知道为什么沧琰这般强调这件事情,只得再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沧琰收回了目光,再也没有回头。
她必须再回一趟凡间,还有很多事情她必须要知道结果。
季羡雪是否已经醒了过来,季羡舟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下凡这件事情,沧琰其实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
她落在金陵,走近那走过无数次的府邸,却再也没有办法进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大门上面的封条早已微微有一些剥落,门上沾满了肉眼可见的尘埃,封条上面的字甚至有一些微微褪去了色。
她绝不会走错路的,怎么会这样?
沧琰伸出手想去敲了敲门,却手上一顿。
她转过身,吸了吸鼻子,往外面走了过去。
然后停在了一个酒楼前面。
她记得,这个酒楼是季羡舟最后一次带她出来吃烤鸭的酒楼,他就撑着脑袋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眼里带着这世上的最温柔和最缱绻。
沧琰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小二扬着声音从旁边跑了过来:“这位客官,你要吃点什么呐?”
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换了一个小二。
沧琰撇了撇嘴,说道:“楼上还有雅座吗?”
“有的,客官楼上请!”
那小二殷勤地将她带上了楼,沧琰瞥了一眼,当初季羡舟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坐的雅座已经有人了。
小二小心翼翼地催促道:“客官怎么了?”
“没有。”沧琰收回了目光。
待到落座之后,沧琰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不多时,小二将菜慢慢地都端了上来,沧琰化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面,问道:“等一下。”
那小二搓了搓手,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啊?”
“我想同你打听点儿事情。”沧琰说。
这种事情小二经历得多了,看着桌子上面的那一锭银子,他舔了舔嘴唇,说道:“客官您问,小的要是知道的话,一定都说!”
沧琰的目光飘向窗外,问道:“这原来的六王爷府邸,怎么被封了?”
那小二似乎有些诧异:“早就封了,客官是外地来的么?当年六王爷抗旨不遵,被削去品阶,后来说是刺杀陛下失败了,陛下便将整个六王爷府都查封了啊。”
这说的真的是季羡舟吗?
沧琰听得心里一惊。
季羡舟实在是不是一个做事情如此鲁莽的人,也不是一个去刺杀老皇帝的人啊。
若是季羡舟的府邸被查封了,那季羡舟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转头问道:“那……”
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地就听见街上一阵吵闹的声音。
“刑部办事!捉拿刺客!全都让开!”
沧琰探出头去,一个人极速在前面跑着,速度虽快,步伐却委实不算稳,后面一群带刀的官兵紧追不舍。
就听见小二幽幽叹气道:“唉,又闹刺客了。”
沧琰侧过头:“怎么,最近很多刺客么?”
那小二点点头,十分忧心地说道:“自从新皇继位之后,总有刺客出入。刑部大人虽然尚未公布,想来所有人都是心里头清楚的,那些刺客怕是六王爷之前的旧部吧……”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信息太多了,沧琰听得心惊,喃喃道:“你说什么?”
小二只以为她没有听清,正准备重新再说一次,却觉得自己面前一阵风掠过,面前的人早已不见了。
他懵了懵:“高,高手啊……”
季羡舟之前的旧部……刺客……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两类人给牵连在一起。
还有新皇继位……新皇?
她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沧琰从天而落,停在了那一堆官兵的面前。
为首之人恶狠狠地说:“大胆!刑部办事你敢拦着,找死!还不快让开!”
沧琰冷哼了一声,一拂袖,那些人竟受不住,一下子尽数往后飞了一段距离,继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无论如何,这群人都是食人俸禄替人办事,用不着拿下这群人的性命。
沧琰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过身,将被追杀之人的胳膊一拉,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她将那人带到了城外山中的一个山洞里面。
沧琰将那人慢慢地放下来之后,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竟然是谢褚。
谢褚呼吸沉沉,气息不稳,却意识尚存。
他挣扎着坐正,讶异道:“阿琰姑娘?”
“是我。”沧琰紧紧地抿着嘴,轻声说道,“你别动,我给你疗伤。”
沧琰结了一个手印,手掌拂过他身上的伤痕之处,两掌变换,又缓缓地朝着他的胸膛之处,给谢褚输送着仙力。
有了沧琰的仙术给他疗伤,谢褚身上的伤口很快便好了八九。
气息也平稳了许多。
谢褚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多谢阿琰姑娘救命之恩。”
“跟我还客气什么?”沧琰收回了仙术,在谢褚的身边坐了下来,匆促地问道,“谢褚,你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人呢?”
谢褚惯来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陡然弥生出了满满地恨意,手上的拳头猛地握紧了,青筋暴起,眼角泛红,沧琰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
她舔了舔嘴唇,道听途说的事情让她心里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底,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到底怎么了?”
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褚看着她,极力地忍着一些什么,缓缓地说道:“当初您失踪了之后,主上便给那妖族之人下了战书,约他们于围场一决生死。但尚未赴约,先皇便提起姚姑娘与主上的婚事。阿琰姑娘不知去向,主上自然不会接受,便拒绝了这件事情。听说……姚姑娘也不愿,也是被逼无奈,便自杀了。先皇暴怒,以为是主上的错,盛怒之下削了主上的品阶,还夺了主上的兵权。主上其实不甚在意这些,后来去赴妖族之约……伤得很重。恰那时候,先皇病重,有人诬陷主上要造反……先皇死后,三王爷继位,说咱们主上心有不甘杀了先皇,借此封了王爷府……”
这寥寥几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箭狠狠地刺在了她的心头。
沧琰隐忍着胸口几乎炸裂开来的痛意,吸了吸鼻子,问道:“那他人呢?”
谢褚别开了头,似是不敢看着她。
默了半晌,沧琰听见谢褚说了一句话,声音竟带着一些哽咽。
“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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