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遇见了一个难题。
来时沧琰强行开了蛮荒之地的门,差点丢了半条命,也不过只是开了一瞬,他们进来之后不多时便关上了。
沧琰挠了挠头:“没事,我再开一次就是了。”
这话说得轻巧,也不知道忘了自己丢了半条命的人到底是谁。
沐翎微微抚了额头,说道:“还是我来吧。”
“不行。”沧琰果断拒绝道,“你刚刚醒过来,又跟祸斗打了一架,还是我来吧。”
沐翎觑了她一眼:“受伤的不是我。”
“……”沧琰将沐翎拦住,“你到底是因为我来到这里的,要是还让你强行开蛮荒之门是个什么道理?”
看着沧琰这般执着,沐翎的口气也算是缓和了一些:“好吧。只是现在夜色已晚,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养精蓄锐吧。”
现下确实天色已晚了。
沐翎站起来了,沧琰将他的衣角一拉:“你去做什么?”
他低着眼看着沧琰,忽地对着她浅浅地一笑。
一双桃花眼潋滟泛清波,仿若能一息摄魂。
“困了吗?”
她听见温温和和的男声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
沧琰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随即脑袋一歪,沐翎立即伸出手将她托住了。他稍稍叹了一口气:“不这么做你怕是又要犯傻。”
沧琰醒来的时候天已是大亮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发现自己并不是身在一片荒漠之中,而是在一张雕花木床上面安安稳稳地躺着。
奇了怪了,之前的时候不是还跟沐翎在蛮荒里面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嗯?这里是哪里?
沧琰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先是将怀中的木匣子拿出了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确保小木匣子还在自己怀中好端端的,便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看着这周围。
沐翎呢?
“咚咚咚!”
沧琰望向门外,一开门,小二模样的人点头哈腰道:“姑娘您醒了,我给您送早饭来了。”
她还处于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侧过身叫小二将端着的粥食送了进来,问道:“那个……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须臾镇啊!”小二一点儿也不奇怪她问这个问题,“姑娘,趁热吃!”
沧琰拿起竹筷搅了搅白粥,思忖了一刻,问道:“送我来的那位公子呢?”
一定是沐翎将她送到这里来的,除了沐翎之外她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人能够将她悄无声息地送出蛮荒之地,而来到了这里。
可是一觉醒来都没有看见沐翎的踪迹,他能够去哪里?
那小二笑着说道:“那位公子付了钱就走啦!”
“那他有留下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沧琰又问道。
小二想了想,摇摇头:“倒没说什么,好像有什么事情,急匆匆就走了。”
“谢谢了,你先去忙吧。”沧琰微微一笑。
急匆匆的走了?
魔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沐翎能急匆匆地将她安置在这里便离开了?
急匆匆这个词,在沧琰对沐翎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面,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过,沐翎是怎么知道她要带着息壤来找羲和老人的?
天大地大,他是怎么会想到把她带到须臾山附近的?
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沧琰一口一口吃下热着的白粥,就着小菜,浑身暖暖的。
她擦了擦嘴,这须臾镇就在须臾山山脚下面,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受了羲和老人的庇佑,没有什么烦心事情一样。
只是她的心思实在是不能浪费在街上逛一逛了。
沧琰很快便上了山,羲和老人就在山上等着她。
似乎早就知道她将会在这个时候上山。
沧琰看见羲和老人的时候,提起裙子便朝着羲和老人小跑了过去,将怀中沐翎给她的小匣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羲和老人竟怔了一下,反问。
沧琰说:“息壤啊,这个用来重塑肉身,应当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息、壤。”羲和老人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若有所思,他抬起头看着沧琰,问道,“当年太乙真人的徒弟身死,他便借莲花与鲜藕作为身躯,使其重返人间……是他叫你去寻息壤的?据我所知,早在万年前,息壤就已经被封入蛮荒之地了。”
沧琰犹豫了一下:“不是太乙真人告诉我的,他只是说什么‘死求之事不可追,既成天命不可违’,劝我不可执念……”顿了顿,她忽然来了气,抿着嘴说道,“凭什么他的徒弟肉身重塑,重返人间便不是逆天之事,我想救人,便是天命不可违?”
羲和老人低声笑了一声,说道:“他的徒弟身负改朝换代,辅佐新朝之责,活着便是天命而为,天意如此……”
“可季羡舟也是天命帝王之相,我亲手写的,怎么会错?”沧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羲和老人瞧着她的脸色,漠然说道:“你不知道吗?季羡舟在选择自己妖化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帝王之相了。这件事情我曾同他提过,他没有同你说么?”
“你说什么?”
沧琰的脑子懵了懵,如雷劈一般站在原地。
所以其实季羡舟他……早就知道自己登不上那个位置了?
他争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了?
但是季羡舟从未跟她说过啊。
他到底还瞒着她多少事情……就连放弃了帝王之位的事情,竟也从未跟她提过。
羲和老人却并不理会她这一点,拿着装着息壤的木匣子就往山洞里面走了过去。
他细细的看着木匣子上面暗红色的符咒,问道:“这符咒是你画的?”
沧琰还沉浸在羲和老人的上一句话之中未曾反应过来,直到羲和又叫了她两声,沧琰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是我。”
“噢。”羲和老人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朝着木匣子使了法术。
木匣子应声而开,小小的一块息壤便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
沧琰沉默了一下,问道:“这符咒有什么问题么?”
“这符咒乃极为古老的符咒了,因着其十分耗费灵力,现下的人会这种符咒的人不多了。”
羲和将息壤拿了出来,木匣子放在了一边,凝了法术在指上,息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
“你身上还有跟季羡舟有关的东西吗?”他忽地偏过头问她。
沧琰一怔。
羲和老人淡淡地解释道:“太乙真人当年重塑他徒弟的肉身,是以魂魄为模样,将魂魄置于莲花与莲藕之中拟作外貌。但季羡舟不一样,他魂魄不在,想要拟作他的外貌再加以招魂,首先得需要同他有关的东西,否则拿什么拟形?”
沧琰想了想,摊出手,一只笛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她将那只笛子在手中细细把玩了一下。
心中生出了许多感慨。
那个时候季羡舟与她不过刚刚见面,季羡舟一副漠然得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她坦坦荡荡给他说她是个神仙,季羡舟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从不相信有神仙,气得她当着季羡舟的面化出了这一个笛子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一晃这么两三年过去了,后来她知道季羡舟当年捡了这个笛子竟没有扔掉,带在身上妥善保管着,一直过了这么久,她都没有听过季羡舟吹过一次笛子。
季羡舟这个人风雅得很,也不晓得笛子吹得怎么样。
若是他醒来了,她一定要季羡舟当着她的面吹一次。
这么想着,她将手中的笛子递给了羲和老人,说道:“就这个吧。”
羲和老人接了过来,在笛子上面施了咒法,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样的咒语,那笛子忽地发出了淡青色的光芒,深深浅浅的,悬空了起来。
那息壤也不知何时摆出了一副人形模样,发着淡青色的光芒的笛子慢慢地落了下去,融入了息壤里面。
淡青色的光芒愈盛了,一瞬间竟然有一些刺眼!
沧琰本能地捂住了眼睛,偏过头去,又忍不住从指缝当中偷偷去看。
在大盛的光芒当中,那息壤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一点一点地具体了起来,具体到竟连一个发丝都细致得不行。
就是……沧琰严严实实地捂住了眼睛。
息壤化作的人形,重塑的身体,呃,竟然没有穿衣服!
尤其是,羲和老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和季羡舟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沧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双手要把自己的脸揉的皱皱巴巴的,才能够平了自己极为不自在的烫红了的脸。
羲和老人觑了她一眼,又化出了一件长袍盖在了季羡舟的身上。
“好了。”
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沧琰偷偷地瞅了一眼,才将手放下了,她轻声咳了一声,将自己的不自在掩饰了一下,才说道:“可以招魂了?”
那息壤是真的很神奇,给季羡舟造出的身子竟然同他本人一模一样。
“虽然我没有同你说过,但是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有数。”羲和老人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沧琰说道,“季羡舟已经死了两年了,他的魂魄不一定还飘荡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招魂引魄之事,就算重塑了肉体,也未必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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