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驻扎在城外,主要将领和有功之臣进城,去辰王府论功行赏。后面还跟着一队囚车,打头的那位身材痴肥,蓬头垢面,摊在囚车里像死狗一般,哪里还有半分惠王的威风?
再后面,是从惠王府中缴获的金银财宝。惠州各种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惠王府却肥得流油,光装金银珠宝的库房,就有无处之多。惠王曾在酒后失言,说:“大荣的国库,都未必赶得上王府库房里的宝贝多!”
现在,这些宝贝,都便宜辰王喽!
宋子苒眼尖,看到了进城将领中间靠后的宋四喜。她挥舞着小爪子,尖声叫道:“爹,爹!我在这儿呢!爹——”
她脸上的围脖已经取下,露出白玉无瑕的脸颊,五官精致而又玲珑,尤其是她挥手的小模样,像个招财猫似的,尤为可爱。附近的百姓,视线不由被她吸引,脸上忍不住露出慈母笑。
有妇人故意逗她:“哪个是你爹呀?他怎么不回应你啊?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认错?旁人能认错,爹还能错认了?宋子苒没有理睬她,干脆踩着宋大伯的手,扶着他的脑袋,直直地站着,小手用力挥着:“爹——爹——我是福丫啊,你听到了吗?”
“哎!”跟宋四喜相熟的几个将领,都认得小福丫,故意互相使了个眼色,齐齐地抢在他前面答应着。
“哟,怎么这么多人应?到底哪个是你爹啊?”妇人脑补出女娃娃的爹牺牲了,托同僚们照顾闺女,几个将领都把她当亲闺女……
宋四喜不乐意了,推了一把旁边的粱百户。另外几个,都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心里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他没脾气地对他们几个道:
“别闹,都说我闺女已经有干爹了!我闺女脾气可大了,你们把她逗恼了,她会迁怒我的。我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总不能让我都花在哄女儿上吧?”
正说着,他们骑马从福丫面前走过。吴千户悄悄打马往路边凑了凑,趁着宋大富不注意,压低身子,长臂猛地一伸,把小团子给抢到手。他哈哈一笑,道:“你不是想闺女了吗?别说本大人不体恤下属,快接着!”
张副千户年纪大,性子沉稳些,他忍不住摇摇头,道:“大人您小心点儿,别把孩子给吓出个好歹来。”
另一位千户也道:“你也不看看你那熊样,胡子拉碴的,跟个土匪似的。瞧,把人家孩子吓的,连哭都不知道哭了!”
吴千户赶紧朝宋四喜怀里的小团子看过去,人家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朝他看过来呢,哪里有半分惊吓的样子?他又是爽朗一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女,小宋啊,你这闺女胆子还挺大的嘛!有乃父之风!”
吴千户家也有个小闺女,比福丫大两岁。他上次回家的时候,想跟闺女亲香亲香,结果他闺女只要看到他,就哇哇大哭,谁哄都哄不好,更别说让他抱了!唉,女娃娃就是娇气!
宋四喜抱紧了自家闺女,手轻抚着她的背,嘴里念叨着:“福丫啊,别害怕。摸摸毛,吓不着……不怕不怕,他就是长得像熊瞎子,不是真正的熊瞎子,不咬人……”
吴千户不小心听到一耳朵,恼怒道:“好你个宋四喜,说谁像熊瞎子呢?敢当面编排上官,你就不怕我给你小鞋穿?”
宋子苒倚在爹爹的怀里,看着满脸乱蓬蓬络腮胡的吴千户,张牙舞爪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偷袈裟贼的意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白糯米团子似的小人儿,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笑出一朵花来,吴千户的心瞬间软得跟水似的。他收起凶悍的表情,咧开嘴笑道:“宋老四,你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有这么一个漂亮乖巧的闺女!也幸好你闺女不像你,要不然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呢!”
宋四喜不乐意了:“谁说我闺女不像我,你们看看,这鼻子这耳朵,跟我一个是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她是女娃娃,更精致些罢了!”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几个千户大人,看看他再看看他怀里不哭不闹,笑得跟福娃娃似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宋四喜这家伙虽说长的不丑吧,离好看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他怀里的小娃娃,简直漂亮得不像凡间能有的。他们是粗人,只能用“好看,也太漂亮了吧!”这样匮乏的词语来形容。
突然,队伍停下了。就看到小将军身边的侍剑,从前面小跑着过来,冲着宋四喜伸出了手,道:“宋百户,这不合规矩,您还是把福丫姑娘给小的吧!”
虽然很不舍,但军中的规矩,不能因他而破,宋四喜犹豫了片刻,便把怀里还没焐热的小闺女,又递了出去。
宋子苒:……??
她是球吗?从这只手传到那只手上?传递还没完,侍剑抱着她又一路小跑着到前面。一晃眼的工夫,她就又出现在队伍最前面的马背上。好家伙,本来小将军就够令人瞩目的了,现在怀里多了个小娃娃,更成了百姓们视线的焦点,议论的中心。
宋子苒:……
你们问过本人的意见了吗?我同意了吗?小孩子难道没人权的吗?
萧瑾瑜低头看向怀里黑着一张小脸的糯米团子,忍不住笑了:“怎么了?让你感受一下大军凯旋的氛围,你还不高兴啦?”
樊千敖伸出没有受伤的胳膊,跃跃欲试地道:“瑾瑜,瑾瑜,给我抱一会儿。小家伙圆滚滚的,一看就暖和,借我暖下手!”
宋子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本姑娘拒绝!本姑娘又不是暖手宝!
庄北离伸手戳了一下他受伤的手臂,道:“你消停点吧,别把咱们的小财神奶奶给摔了!”
前面坐在步辇上的辰王萧瑾珞,回头看了一眼,问宋子苒道:“小福丫,马上不舒服,来本王这里吧?本王这里宽敞,你若是觉得冷了,还可以添个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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