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子走进内阁当中,取出了莹莹生辉的明月简,烙印在灰浊的眼底,使得蒙上了一层神秘圣洁的纱衣。
“月族……”
“快快降世吧。”
“你们的公主,在等待着族人的觉醒和诞生。”
楚老爷子声声叹。
楚南音被兄长搀扶着缓步走进内阁,闻声之际,心底里绽放了流光溢彩的烟火。
她站在满地黑暗的废墟,对未来有着无上的热情和期冀。
“对了——”
楚南音忽而问:“我听说,残躯之日,有机会去修罗地狱观赏?”
“是有这么个说法。”楚云城点头,“断臂、断腿、少脏腑等残躯者,若被修罗地狱选中,会有一个时辰的观赏时间。但那地方邪门得很,脏东西频出,最近还出了十来个人,是什么邪君来着。”
“邪君……”楚南音喃喃自语。
“南音,你该不会是想去修罗地狱吧?”
“不,女儿不会去,只是这般问问。”
“嗯,这样最好,你冰清玉洁之身,只等东山再起之时,莫要随意染尘埃。放心,有家人在你身边,你永远都会是大楚养尊处优的小公主。”
楚云城说完,迈动双腿走出了大楚内阁,自碧霄琼云的风,看向了远处。
叶楚月走后。
雪挽歌、楚凌都毅然决然地跟了过去,竟对昔日的大楚之家丝毫不曾留意,这是他难以理解的。
九万年的朝夕相伴,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了,竟比不上一个萍水相逢的逆女。
“挽歌,你让为夫,很失望。”
他长吁了声。
……
星云宗。
姜君瞧见楚月正在观望来也匆匆去也风火的上界之尊,远山黛的眉梢挑了起来,便笑问:
“那些供奉雕塑,莫非是小帅的杰作?”
楚月收起了神色,侧眸看向姜君。
对视了好一会儿,便目光晶亮地凑到了姜君的身边,咧着嘴笑,满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低调,低调。”
姜君:“…………”这孩子,当真是叫人又爱又恨,哭笑不得。
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是她。
大公无私舍生取义时海域上一夫当关的身影是她。
充满鲜活之气,纯净似无邪的,也是她。
“你这孩子。”姜君无奈看了她一眼。
楚月笑得更欢了。
“疼吗?”
姜君漫不经心地问声,却让楚月脸庞的笑容蓦地止住,如遇冰霜寒气袭来般冷峻,唯独眼睛里正以缓慢的速度出现了一圈红,旋即浮现了水雾光泽。
她笑到眼睛宛若月牙,便摇头道:“大人,不疼,晚辈不疼。”
“还说不疼?逞的什么强?”
姜君眉峰一横,“能行常人不敢行之事,定要忍常人之不能忍的苦痛。孤身入阵引焚火,强忍脏腑骨髓一言不发,能让两界修行者都察觉不到一点不对劲,甚至还瞒过了阅人无数的本君,不愧是本君的小帅。”
姜君一面说着,一面割裂掉了颅腔内苍者的腕部放出了一些紫红色好似还有金色流动的血,并立即用强大的气力将这些血液融合成了硕大滚圆的丹药。
且将丹药,递给了小帅。
“拿着吧,对你的脏腑和骨髓有好处,若不然的话,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姜君把丹药放到了楚月的手里。
“丹药贵重,晚辈不可收。”
楚月虽不知这是哪一类的丹药,但拥有神农之力的她,很快就能够察觉到丹药的珍贵。
“确实贵重,但你值当,乖,收下。”
姜君乌沉黝黑的眸,温和地注视着楚月,见楚月收下了丹药,方才高兴了不少。
楚月小心翼翼地存放好丹药,看着姜君的目光,是炯炯有神的。
不远处。
卿重霄、柳三千瞧见这一幕,心思俱已惆怅,且都下意识地别过头看了看颇为落寞萧瑟的夜尊殿下。
二老默契地以拳抵唇,干咳了好几声。
却说星云宗的弟子们,都昂首望向这一处。
“有点般配。”
章瓷摸着下巴说。
段清欢一拳砸在他脑袋上,“胡思乱想什么个东西。”
章瓷揉着脑壳,对段清欢傻笑。
劫后余生,情之一字,弥足珍贵。
“不准笑,丑死了。”
“好。”
章瓷乖巧懂事如个听话的弟子,几乎在段清欢命令的那一刻,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段师妹。”
“干什么?”
“今日的你,格外好看。”
“……”
段清欢一顿。
许久——
"段师妹。"
“又干什么?”
“你听到了吗。”
“?”
“章某心脏,为师妹跳动之声。”
段清欢瞳眸微微一缩,薄唇轻启,眸光凝滞,倒映出章瓷清俊温润的面庞和深邃炙热的眼神,潜藏多年的话却在一刻之间如决堤的洪水不再遮掩。
“…………”
段清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过了会儿便瞪了章瓷几眼,转身便离去直奔天骄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久久都没出来,就像她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满脑子都是那一刻深情缱绻又豁然的章瓷。
章瓷看着段清欢落荒而逃的身影,眉头蹙起,难掩伤心之色,而在四周宗门弟子的唆使下,一鼓作气追上了天骄山。
楚月远远看见这一幕,白皙的脸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天骄山的门外,章瓷抬起的手凝滞在半空便又缩回,背对着门而立,望山上春色骄阳似火。
等待了好久,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段清欢迟迟不肯出来,也未发一言,章瓷便耷拉下了脑袋说:“段师妹,抱歉,今日是我轻浮了,一时激动的话,就当是胡话,莫要放在心上。今日疲乏,你好生歇着,宗门事务繁忙,我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嘎吱”一声,屋门打开。
章瓷回头看去,眸光微亮,嗫喏:“段……段师妹……”
“章瓷。”段清欢直呼其名。
章瓷如做错事的孩子垂下了脑袋,蔫得像是任由打骂。
比起渴望来之不易的感情,他更害怕失去眼前的这个朋友。
“我……”
章瓷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傻蛋。”
小小的段清欢扑入了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耳朵贴在章瓷的胸膛,并埋怨道:“这样,才听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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