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数十年前，牧云州东皇村初见，这苏十二还只是个自己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无名小角色。
如此落差，更为他平添几分愤懑。
怒归怒，深知背后箭光不可匹敌，枯荣老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成了梅干菜色，难看到了极点。
灰衣人的前车之鉴，可还历历在目。
强行挡招，下场只会是凄惨无比。
体内真元狂涌，枯荣老人根本没抱半点抵挡，哪怕拖延心思。
肉身速度大减，丹田当中，元婴却在他操纵之下，主动从身躯冲出。
袖珍小人，口吐沛然婴元。
现身同时，双手飞快结印，一把卷起肉身上所有储物法宝和各种珍贵宝物。
旋即，便化流光冲出，消失在天外。
弹指一挥间，元婴冲出战场，枯荣老人咬牙切齿，恨恨不平的声音，这才从远处传来。
“好个苏十二，老夫到底还是小看你的能耐。”
“不过，别以为拥有这等法宝，就能扭转沐云州战局。等回到沐云州，你们便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今日你们毁老夫肉身，这笔账，老夫记下了！下次再见面，定要你们付出相当代价。”
……
枯荣老人声音从元婴口中发出，宛如孩童声音一般，分外清亮刺耳。
这声音听起来，可说是非常好听。
可当中蕴含，对苏十二等人的滔滔恨意，却也难以掩饰。
话落同时，枯荣老人元婴彻底消失无踪，停留在战局的肉身，也在瞬间被箭光击中，如灰衣人一样，当场炸裂，化作漫天血雾，融入呼啸海浪当中。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凝望枯荣老人元婴消失的方向。
知道追之不及，苏十二也没有浪费气力。
脑中回荡着对方的话语，眉头微微皱起。
“真正的绝望？”
“听他言外之意，莫非……沐云州局势另有变故？”
“必须速战速决，尽快赶回沐云州才行。”
想到还留在幻星宗宗门的封绯小丫头，苏十二心念一沉。
深吸一口气，并未浪费时间深思。
烛龙之箭，仅剩的最后威能，在他操纵之下，化作最后一枚小臂粗细的箭光。
箭光从天而降，好似流星坠地，凌厉杀机，直接锁定场中最后一人，侯四海。
跟侯四海，苏十二昔日也算有过一番渊源。
有恩也有怨！
但如今站在对立面，动起手来，苏十二也是丝毫不手软。
“侯前辈，晚辈本不想与你为敌，可惜……想不到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局面。你……真不该为大赵皇朝做事！”
箭光未至，侯四海便也当机立断，如枯荣老人一样，选择将元婴遁出。
只是，相比枯荣老人，他不过仅有元婴初期修为，实力有限。
元婴离体瞬间，便被箭光散发的无形攻势，逼回体内。
眼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侯四海面色一沉，身形戛然而止。
回头看向苏十二，漠然出声道：“哼！为谁人做事，是老夫的自由。少废话，既然立场已定，尽管动手便是。”
“老夫纵横沐云州多年，还会惧怕一死？”
“倒是你小子，短短数十年，从昔日筑基成长至今，真真让老夫意外。就算今日站在对立立场，老夫也希望，你能在这茫茫仙道走的更远。为你自己也好，替老夫也罢，好好看看……这茫茫仙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凝望苏十二，侯四海连连出声，脸上神情变得平静淡然。
话语甫落，周身顿起金银两色光芒。
不还手是死，还手也是死。
对他而言，该如何选择，一点也不困难。
必死之局，剩下的，唯有豁命一战。
死亡的决心和勇气，他侯四海，也从来不缺。
箭光飞驰间，空中漫天落下的箭雨，也化丝丝缕缕光芒，没入箭光，加持这最后一箭的威能。
哪怕侯四海早已渡劫凝婴，成为无数修士羡慕的元婴。
可在这箭光面前，一身浑厚气息，仍是被稳压一头。
转瞬，箭光飞至。
没等击中，侯四海身躯颤抖，周身金银两色光芒变得暗淡，嘴角更有鲜血淌出。
尚未交手，已现不支。
面对生死危机，侯四海脸上未见丝毫恐惧，反而流露出解脱表情。
但就在无匹箭光即将落下，欲将其彻底摧毁之际。
苏十二身旁，一股寒气袭来，接着一只体温冰凉的玉手抓住他握弓的手腕。
蕴含寒冷气息的真元，无声压下烛龙之弓散发的璀璨光芒。
袭向侯四海的箭光，也猛然停顿空中。
“嗯？冷前辈？”
苏十二眉头一挑，忙迅速扭头看向突然上前的冷艳。
“罢了，让他……离开吧！”冷艳面无表情，清冷声音却在苏十二耳边响起。
突然举止，以及声音，令苏十二心中疑惑窦生。
“离开？”
苏十二注意力停留在冷艳身上，目光跟她对视，眉头皱起又松开。
虽然好奇，可他并未继续开口多问，仅仅略一迟疑，当即收敛周身真元气息，彻底压下烛龙之弓光芒。
远处，受他操纵的箭光，也在顷刻化万千光点，消散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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