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婕妤横了他一眼,脸上却已经浮现出淡淡的喜意。
李睿掏出手机,给董金立拨去电话,等接通后,开门见山的说道:“金立大哥,水利工程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董金立叹道:“哎呀,我正要跟你说呢,那个石大林很牛啊,牛气哄哄的,根本不吊我。我那天找到他,表示对桑白河河道整治清理工程很感兴趣,打算竞标,先来跟他交个朋友,请他出去吃饭,哪知道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给了我一份招标书,就赶我走人,根本没有跟我交朋友的打算。我怀疑啊,要么是那个工程已经内定好了,要么是他石大林已经吃了别人给的好处,要不然他不可能推掉我主动送上门来的好处。当时我只说先交个朋友,没说给他多少好处费,他却考虑都没考虑就推了,可见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我感觉这里面水很深啊,怕是没戏了。”
李睿听得暗暗挠头,倒不是发愁如何帮董金立拿到这个项目,而是担心石大林不吃这个诱饵,那自己就不能利用这次机会置他于死地了,而以后再想找到整他的机会可就难了。
董婕妤见他一脸愁绪,启唇问道:“怎么回事?”
李睿索性把电话打开免提,对着手机说道:“既然这样,你也先不要急,我给水利局长张建设打个电话问问,看那个工程是不是已经内定了,你等我消息。”董金立听了很高兴,笑嘻嘻的道:“好,你要是能给水利局长打个招呼,那这事儿八成还有戏,哈哈,老弟全拜托你啦。要是能把这个工程拿到手,咱们兄弟有钱一起赚。”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如果李睿能帮他拿到这个工程,那李睿自己也少不了好处。
李睿听后笑了笑,没说什么,挂掉电话,随后给张建设拨去电话。
董婕妤见他一个劲儿的打电话,也没空理会自己,便转身出了客厅,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彼端响起张建设爽朗的笑语声:“哎唷,小睿老弟,有什么吩咐?”李睿陪笑道:“张局您这话可是打杀我啊,我李睿不论到什么时候也不敢吩咐您啊?在职,您是我上级;在私,您是我老大哥,我只有敬您爱您,求您帮忙,怎么敢吩咐您?”这话张建设非常爱听,哈哈大乐起来,道:“老弟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说吧,你有什么事,能帮上忙的你老哥我绝对不推辞。”李睿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问出心中所想:“我听说水利局新近有个桑白河河道整治清理工程在招标,我就想问一句,这个工程是不是已经内定好了?”
张建设明显的愣怔了一下,过了会儿才笑问道:“老弟,是不是你想接这个工程?”李睿忙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有个朋友想接,我只是帮忙问问。”张建设道:“要是老弟你想接,我说什么也得帮你拿到手;要是你朋友,呵呵,就有点难办了。”李睿问了一声:“哦?里面的水还挺深?”张建设笑道:“也不算深,也不怕告诉老弟你,这工程确实是内定了的,内定的是局里常务副局长王广来跟局办主任石大林合股的一家小公司……”
李睿听了这话,立时恍然大悟,怪不得石大林问都不问董金立能送上多少好处,就干脆利落的赶走了他,敢情这个工程内定给了石大林自己入股的公司,这就不用问了,董金立送上的好处再多,又能多过石大林自己从中赚下来的钱吗?就算能多过,能塞得石大林眉开眼笑,可这个工程里还有水利局常务副局长王广来的一份利益呢,石大林又怎么敢不让上级领导赚钱?所谓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啊,何况是断上级领导的财路,石大林作为局办主任、官场中的老油子,怎么可能不懂这种潜规则?
如此说来,还真是很难帮董金立拿到这个工程了,类似的工程,跟竞争同行手里还可能抢得到,可是从招标方的手里又怎能抢得到?
不过,李睿并没有就此失落,因为他从张建设的话里,找到了石大林另外一个破绽,就是他以官身开公司,如果揪住这一点好好查查的话,还是可以扳倒他的。只是水利局常务副局长王广来就要被他牵连了,正是躺着也中枪。
李睿想到这,笑着对电话里的张建设道:“好,既然是这个情况,那我就告诉我那位朋友,让他别惦记这个工程了。”张建设也搞不清是他朋友想接这个工程,还是他本人想接,但打着朋友的旗号,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自己没帮到他,心里很有点过意不去,小声道:“老弟,这个工程确实早就定好了,不好再倒手了,不过你那位朋友要是有志于水利工程接包的话,过段时间,市里的宋各庄水库有个大型水利工程,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李睿笑道:“这个就再说吧,不过我倒是另外有件事要请哥哥你帮忙。”张建设爽快的道:“你说,这件事说什么也要帮上你。”
李睿便将初中班主任周平丽儿子想考市水利局却担心考不上的事情讲了出来,当然,对张建设不用说得那么清楚,什么老班主任,又什么儿子之类的,全用“我有个兄弟”代替。
张建设道:“他笔试能力怎么样?只要他笔试能过,这事就完全没问题了,面试的时候给个高分就行了。”李睿道:“他笔试及格没问题,就是考不了高分。”张建设道:“那就没问题了,这事包在我身上。”李睿谢道:“那就提前谢谢老哥你了,改天我带他到家里坐坐。”张建设道:“哎,自己兄弟,没那么多事,呵呵,不过你想到家里作客我是很欢迎的。”
挂掉电话,李睿心里寻思,这次又欠了张建设一个人情,改天得找机会补回来,交朋友就得这样,有个你来我往,如果光是一个人得利,一个人付出,那这朋友绝对长不了。
他起身走到客厅外面,对着里面卧室喊道:“我走啦。”董婕妤很快出现在卧室门口,脸上还贴着面膜,看他一眼,问道:“我哥那工程怎么样了?”李睿叹道:“有点难度,工程内定给水利局领导的公司了,再看看吧,说不定还有机会。”董婕妤哦了一声,迈步过来送他。
李睿等她走到身前,看着她白色面膜窟窿里露出来的自然色的殷红唇瓣,忍不住心动,迎上两步,凑嘴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此时余光瞥及她的睡袍心口开叉,不由自主就把手抬起来钻了进去。
董婕妤抬手就把他手打开了,嗔道:“滚,又不能留下来陪我,瞎摸什么。”
李睿歉意的笑笑,抬手捏捏她的尖细下颌,转身出了屋去。董婕妤看着冷冰冰的铁门,半晌后幽幽叹了口气。
李睿回家的时候,被青阳宾馆扫地出门的郑美莉正在自家楼下的阴暗角落里,给干爹于和平打电话哭诉委屈:“……我好命苦啊,刚干上客房部经理还没两天,还有一大套工作改善计划没有实施下去,就被青阳宾馆那些贱人们赶出来了,我不服啊,我为青阳宾馆立了多少功劳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她们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啊,上来就把我开除了,这得是跟我有多大的仇啊?我不就是在干爹你的提携下当了客房部经理了吗,她们这就看不下去了啊,想把我赶走而后快啦?难道怕我抢她们的位子吗……我被赶走倒也不算什么,可是干爹啊,她们这等于是变相挑战你的权威啊,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冤死了啊……”
于和平听她哭哭啼啼的老大不耐烦,喝斥道:“先不要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好好说话。”
郑美莉泣道:“好,我不哭了,但是干爹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没什么大本事,在别的方面也帮不了干爹您,只能在生活起居以及青阳宾馆这两方面尽可能的多帮帮您,我恨不得把我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只求能帮到您一点点。可我这刚刚有点能力了,就被开除了,我损失一份工作倒是小事,就发愁再也帮不了您了啊……”
于和平知道她这番话半真半假,不用往心里去,所以只是听听就算,但心里也在思考:青阳宾馆是青阳官场的一面镜子,鱼龙混杂,消息灵通,必须要有一个人替自己在那坐镇,随时把各种情况消息传递到自己耳朵里。再者,市委书记宋朝阳住在那,也必须要有个人替自己盯住他。这个人可以是郑美莉,也能是李美莉王美莉,但毕竟是用熟了的老人好用,何况这女人对自己也算忠心,本身姿色也不差,头脑也称得上是精明,正是最合适最得力的人选,因此自己需要保持她在青阳宾馆的地位不动摇。可她这刚刚被宾馆开除,自己纵然是市长,也不好转过天来就把她塞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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