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阚正德看着窗外的海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他的脑子里都是自己儿子的事情,尤其是知道自己儿子身中四枪,凶手怕他不死,最后一枪是近距离从眉心射杀的,这样的事情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他看了看门口,仿佛凶手就要找上门来了似的。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越老,胆越小,越是有钱,考虑的事情越多,所以,此时的阚正德再也没了一开始大杀四方时的豪气了。
从光脚,到草鞋,再到后来的皮鞋,到现在的奢侈品鞋,一双一双穿到脚上的时候,就再难脱下来了。
阚正德终于又拨通了谢元春的电话。
他的第一句话是,谢市长,我儿子死了。
谢元春也很是沉稳,说道:“我听说了,市局正在全力破案,枪案必破,阚总,节哀”。
“节哀?呵呵,这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一句节哀就翻篇了?”阚正德从未将谢元春放在眼里,所以此时在愤怒中,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挑衅的味道,可是谢元春却稳坐钓鱼台,不急不躁。
“阚总,在破案之前,一切事情都很难说,另外,武阳县因为踩踏事故死去的那些老百姓,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谁的女儿?阚总,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事情出了,我们都没办法,没处理完的事还得继续处理,对吧?”谢元春淡淡的说道。
仇承安死后,虽然谢元春也知道自己在东港市是待不下去了,正因为如此,这几天的谢元春表现的尤为果敢和雷厉风行,他很久没有尝到过处理任何事情都没有掣肘的感觉了。
在东港市的这几年,是他仕途生涯中最耻辱的一段时间,所以,这几天他好像是爆发了一样,需要把自己失去的时间和机会找回来。
“没处理完的事?你说的是武阳县的事吧,说实在的,我没打算处理,我儿子没了,不管是谁做的,我都要先处理这事再说,不然,我作为东港市的首富,家人的安全都没有保障,你和我说处理武阳县的事?”阚正德开出了条件。
很明显,这不是他的目的所在,他的目的还是他的大儿子阚云山。
反正自己身在国外,贵鹿集团的盘子也不是只有武阳湖那一个,所以,如果市里真有魄力把贵鹿集团封了,那么就等于是把贵鹿集团的盘子打碎了,到时候几万人失业,这些人不会去市里闹吗?
更何况,在仇承安还在的时候,贵鹿集团和市里签署了一系列的文件和合作的项目,虽然这些项目都是为了仇承安的政绩,可是市里也确确实实欠贵鹿集团不少钱,包括新建的市委市政府大楼。
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们可以讲政治,但是一味的讲政治压力,将我们的法律扔到一边不管,这会很严重的影响到东港市的营商环境,一旦营商环境这个口碑坏了,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过来的。
有时候为了这一锅汤凑合着还能卖出去,就不得不对一粒老鼠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为什么有钱人扎堆跑的原因,虽然看着这些人带钱跑路了,恨的牙根痒痒也没用,我们还得树立一个法治社会来去自由的印象,要不然,就真的没人来了。
支起一个笸箩,不管这个笸箩下来了几只鸟,都不能拉绳子,否则,当这个笸箩扣下去的那一瞬间,得到的也就是笸箩下的那几只鸟而已,往后再想用这种方式设下陷阱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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