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诉?伤害罪?”废品王有些个没想到,心里踌躇得犯了合计。看来,这秘书是要他把他推到前台,与朱鹏宇大闹一场了,有这个必要吗?他问着自己。从心里讲,自己是没有理的。虽然挨了打,认倒霉就是了。只要把二十辆车讨回来,自己赔上几万元他也认了。人呀,该跌跟头时就得认跌啊!
可是,要是大张旗鼓地打一场官司,他就不信了,朱鹏宇是柳林大厂的知名人士。自己这种臭名昭著的小业主,哪儿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虽然有几个臭钱,可是怎么的心里也要清楚,他自己更清楚。真要是对簿公堂,把事儿闹大了,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为什么秘书要鼓动自己这么做?这是不是吕副书记的意思?他突然闪过一丝刚才出现的感觉:吕副书记要和朱鹏宇斗斗法?这个吕副书记,是不是要借自己的手,去整治那个朱鹏宇?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算了,咱一个小老百姓,别掺和他们大人物的事儿了,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
姑娘的眼窝儿有些深,颧骨略高一些,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声音颇为动人。她的眼光不像北方姑娘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而是妩妩媚媚的颇有些撩人的风致。姑娘被秘书瞅得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红。为了消除尴尬,她走上前,为客人冲了一杯热茶水,她把茶杯送到客人面前,客人接杯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姑娘,麻烦你,”客人的眼睛向她放出一股热辣的光:“请你出去,给我买一包‘中华’烟好吗?”
“好的。”姑娘点了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室内无外人,恰好谈密事,秘书向“废品王”出了探询的目光。
“哦,算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我想……”废品王叹了一口气,毫无焦点的视线散漫在似被劫掠过的残羹剩菜上。
“哈哈……”秘书听到这儿大笑起来。笑声未毕,便霍然起立,冷冷地说了一声,“老兄,那你就准备戴‘金镏子’!”
“什么,戴‘金镏子’?铐我?凭什么?”废品王觉得头皮炸,背后嗖嗖地冒起了一股股凉气。
秘书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过随身携带的小公文包,哧哧两下拉开,一卷材料露了出来。“看!”秘书把手中的材料冲着“废品王”扬了扬,“钢铁厂的律师已经在起诉你了。”
“啊!”废品王大惊失色了。
“除了这事以外,……还有……”秘书开始数落起他的罪状来:“你给电厂送的那些个兑了石矸的煤;给纺织厂送的那些个塞了土坯的棉花;你给水库大坝工程送的那些个不合标号的水泥……都已经被人家告到检察院了。要不是吕书记主管政法,你废品王在劫难逃!”
“真的?”废品王心扑通通的沉了下去。
“唉,谁让咱们吕书记是菩萨心肠呢。为了落实常的富民政策,他变着法儿保护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家。可是,你们却不理解他……”
废品王听到这儿,转过身低下头去。那略略佝偻的身影,坦露出他内心的暗淡。逼上梁山了!唉,我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可是,丑事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听人家的,就是死路一条啊!干就干,大不了当人家一次炮灰。
也许吕副书记真的对我好呢。我一年进贡他十几万,凭良心他也该保护我呀!
“好。我听你们的。”声音从淡蓝色的烟雾中传出。由于激动、由于恐惧,他脸变幻着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色彩始终突破不了那一层暗淡的灰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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