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市长,要是你很喜欢,那剩下这几瓶你就带走吧,回家想喝了又喝。”庄峰准备把季子强打发走了,实在是看不惯他这般的装模作样。
季子强眼睛一亮,说:“那我真的把剩下的带走了?”
庄峰挥挥手:“带吧,带吧。”
“这不好意思吧。”
“嘿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里酒喝不完的。”庄峰说。
“那行,我带走了,改天我让他们给你重新送几瓶了。”季子强一面说,一面说去找了个袋子,把这三瓶剩下没喝的都装上,提着就走。
客厅几个人都看呆了,真没见过这样饿涝的市长,几瓶烂酒都要带走,但大家都憋着,不笑,坚决不笑,就是不笑,一直等季子强出去关上了防盗门,大家才一起轰然大笑起来了。
刘副市长从来都装的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现在总算是忍不住了,说了一句从来没有说过的话:靠!
季子强当然是不知道人家在笑话他,下楼,带着一点醉意,摇摇晃晃,乐乐呵呵的回到了家里。
同一个时候,不同的地方,酒厂副总工师蕊逸这个端庄美丽精明干炼的女总工却有点失神的靠在了床上,她工作投且勤奋,今天三顿饭都在酒厂吃,晚上也不回家,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冲个澡就上了床,但心里却有种怪怪的念头,有点失望,有点忧伤。
忧伤的是眼看着酒厂毫无前途的走向没落,自己却束手无策,每一次的希望最后都还换来领导们无视的拒绝,这很痛心,爹爹的遗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实现,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酒厂就会被掏空,就会被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想到这,师蕊逸都黯然失色。
而季子强今天的表现却让她失望,自己眼中的季子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了几瓶酒,能给自己打几次电话,而且最后还要把酒送到了庄市长的家里,这分明就是想要讨好庄市长吗?
唉,看来啊,官场的人,真的没有几个人是正直,清廉的。
昨天的雨让满世界湿淋淋的,水气弥漫着整个房间,她感到一阵的凄冷,她就把自己圈在被窝里,心中难受得全身缩成一团,她心里飘飘的,伤感,失望带来的悲戚,几十年曲折的经历汇成一种说不清的意绪在心里翻滚,搅拌着,缠绕着。她几乎象抽去骨头和灵魂的一堆绵软的酥肉,真希望此刻能挂在丈夫那强有力结实得象钢铁结构的身体上,服贴地让男人的气息烘烤着。
天早就黑透了,师蕊逸微浑身冰冷,脑子清醒了,总在哀痛中不能自拔怎么行啊!她坐起来,望望窗外,两串厂区的路灯消失在夜色朦胧中,心里有种怅然,心力交猝,萎顿不堪,她渴望雄力的支撑。
师蕊逸厌弃了往日的生活,每天在拥挤的路上蜗行,匆匆的人流不知奔向哪里,只知道为了糊口,埋头奔波,走进小区的大门,那个不老不少的看门男人睡眼惺忪中闪着色晴,让人讨厌,如粘在身上的鼻涕;而单位上,那个木脸陈厂长,职业就是找人的麻烦,让你难受,像路中间的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感觉他的堅硬,又无可奈何。
每天还有更多无聊的会议,一张张呆滞的面孔,正襟危坐,掩饰着昨夜见不得人的猥琐相,为了开会而开会,职业性的开会,为了一切不正常而正常,谁也难以破坏的秩序,打不破的惯性,都在惯性的滑梯里下滑着,耗费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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