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文东倒好。
好像压根没把开启新时代的第一天,当作一回事。
绝对是卡着点的,来到了市委大院。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是陈应台看不惯的。
说什么也得端起架子,低声训斥他几句。
算是委婉的警告他,在以后工作的日子里,必须得分清谁才是大小王!
“八点上班,我八点准时到,有什么问题吗?”
江文东双眼一翻,抱怨道:“再说了!魔都某个大户人家,要以原价单张三十的价格,回购我手里的两千套认购券这件事。我不得熬夜好好的琢磨下,要不要卖给他们?”
陈应台——
那种我才是大王的气概,顿时矮了大半截。
她早就知道,陈老要低价回购,当初“硬塞”给江文东的那些认购券这件事了。
也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更是羞愤欲狂:“我真不知道,陈家哪儿来的脸,能做出这种事!难道就因为我,当初付出的代价!就以为,能吃定江文东一辈子了吗?”
她还知道。
昨天陈建山把江文东着急召唤过去,就为了协商这件事。
她也等着陈建山召见她,和她好好说下和江文东的谈话内容。
可出乎陈应台意料的是,陈建山并没有召见她!
而是在召见过江文东后,就急匆匆的返回了魔都。
因此。
陈应台并不知道,陈建山和江文东聊了些什么;江文东愿不愿意,再一次对陈家低头;他会不会因陈家的贪得无厌,终于和陈家翻脸了等等。
这也是她昨晚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今早迫切见到江文东,他却姗姗来迟后就生气的原因之一。
现在。
江文东把为什么来迟的原因,给陈应台解释清楚了。
对不起啊。
是我连累你,深陷被陈家不断勒索的泥潭中。
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办。
陈应台用力抿了下嘴角,用眸光把这层意思,清晰传递给了江文东。
“没事,咱俩谁跟谁啊?还用得着道歉?”
江文东随意的摆摆手,看了眼手表:“走吧,我们去找领导报道。”
“你,答应我大伯哥的要求了吗?”
陈应台快步跟上他时,悄声问。
江文东淡淡然的回答:“我能不答应吗?你对陈家来时,那就是让我不得不屈服的大杀器。应台不出,我知道他是谁?应台一出,我唯有马上举手投降。呵呵,这叫啥事啊?想我江东,堂堂上怼天,下怼地,中怼空气的真豪杰,怕过谁啊?却在陈家的这条河里,再三的忍辱负重。唉,造孽啊,绝对是造孽!”
陈应台——
用力咬了下嘴唇时,心中更加的悲苦。
强烈的冲动下,说:“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再被陈家拿捏了?”
江文东——
吓了老大一跳!
他就是趁机装个叉叉,来让陈应台对他心怀愧疚,以免总把自己当作大王,来理所当然的欺压他这个小王罢了。
怎么好端端的,提到了死字呢?
“陈应台。”
江文东皱眉,满脸的严肃:“难道在你心里,我江文东就是那种眼里只有金钱利益和美色,却寡情薄义的伪君子吗?”
你不是!
陈应台没说话,可看着他的眸光里,却传递出了这个最清晰的信息。
“陈应台,你给我记住!你在我心里,要比两千套认购卷,重要一万倍。”
江文东沉声说完,快步走上了台阶。
只给因他说出的这句话,内心有熊熊大火忽然腾起的陈应台,留下了一个伟岸的背影。
“我永远,都不会负你。”
陈应台心中默默地说着,抬手轻轻推了下金丝眼镜,回头看着魔都的方向。
咬牙低声:“陈家!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义!”
魔都。
陈家——
陈老满腔的怒火,握着茶杯的双手手背上,虬龙般的筋脉,几乎要把皮肤给撑破。
他死死的盯着,直挺挺跪在他面前的陈建山。
想咆哮。
想大哭。
想狂笑。
更想把水杯,狠狠砸在陈建山的脑袋上。
长子建山——
工作能力十足、夫妻恩爱小家和睦,相貌斯文儒雅,性子坦荡磊落,擅用堂堂之阵,正正之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陈建山都是陈老今生最大的骄傲,是所有陈家子弟的楷模。
可是。
也正是这个让陈老百年后,都不用为陈家未来三十年内担心,可含笑九泉的骄傲!
现在却在陈家数十名核心子弟,齐聚一堂时,跪地郑重请求陈老,让出执掌陈家的所有权限,彻底的退下来,从此再也不问世事,尽享天伦之乐。
啥意思?
这就是在效仿伟大的李二陛下,当年请李渊快点把龙椅让出来,去别处吃喝玩乐啊。
“建山,你告诉我。”
陈老终究压住了内心的愤怒,缓缓地问:“就因为我希望以低价,从江文东的手里,回购一千套认购券!你就觉得,我做事过分,不再适合执掌陈家,要让我彻底的退下来了?”
“爸。”
陈建山抬头,看着父亲,声音沙哑的说:“不仅仅是这件事!总得来说,我陈家自从和江文东打交道以来!我们,亏欠人家良多。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您为什么能忽略,江文东大年初六那晚,帮我们陈家免遭厄运的恩情,却再三的算计他。”
他是真不知道。
满屋子几十个陈家核心子弟——
除了始终低头不语的陈建州之外,就再也没谁知道,陈老为什么觉得吃定了江文东。
陈老能说出答案吗?
肯定不能!
如果让人知道,当初他误以为大限已到,逼着陈应台去求江文东帮忙的那件事;陈老多年来苦心打造的伟岸形象,就会在哄然间倒塌。
陈建州会说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
“爸。本来我想以婉转的方式,请您退下来去享清福的。但转念一想,我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为好。毕竟,我陈家的财政,当前正面临从没有过的危险。我已经找到了该怎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却必须得彻底的掌控陈家。因此。”
陈建山叩首:“爸,请您退休。”
呼啦。
满屋子的数十个陈家核心子弟,全都跪地。
叩首。
齐声说:“爸(大伯),请您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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