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粮是可以解决暂时之需。”白玉担忧道:“就是不知道群众多久可以回家。如果要等上两三天,情况就会变得很严重。”
许一山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确实找不出好的办法。
在他看来,活命是最重要的。只要逃离了可能遭受灭顶之灾的地方,至于吃饭拉屎之类的小问题,最好还是各自想办法去解决。
段焱华将总指挥的帽子戴在许一山头上后,他成了甩手老板。但是,他明确要求,抗洪指挥部任何决定,都必须经过他点头同意后才可实施。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天地间朦胧一片,根本看不清五步之外人的面孔。
洪河大堤在风雨中显得有些脆弱,似乎随时都有决堤的风险。
许一山观察了很久,如果河水继续上涨,傍晚时分,可能漫堤。
洪河是一条直通湘水河的内水河流,如果不是出现大洪水,洪河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一旦出现灾难性的大水,它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这是一条古老的河流,由原来的一条小溪逐渐衍变成一条河。
河水将上游的泥沙带下来,淤积在河床里,天长日久,淤泥越积越高。洪山镇的段焱华便在河的两岸修建了一道宏伟的大堤。
泥沙堆积越高,河堤修建得越高。以至于洪河成了洪山镇的悬河,高悬在洪山镇的头顶,虎视眈眈着这座有着十万人口的大镇。
许一山发现,洪河之所以成为悬河,泥沙不能顺流而下,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河道不但没有清淤,反而在河上架设的虹桥桥墩,成了泥沙最大的障碍物。
虹桥就像是拦在河上的一道巨坝,雨水小的时候,河水在桥墩下缓缓流淌而过。遇上大水,桥墩就成了拦水巨物,倘若将桥孔堵住了......
许一山想都不敢去想象这种情景。
桥孔堵住,浩浩荡荡的洪水不能快速顺流而下,必将太高水位。而太高水位的压力,首先是对大堤造成危险。即便大堤固若金汤不倒,河水漫过大堤后,也会迅速将河堤下的洪山镇淹没。
许一山心里有个念头,倘若真出现了这种情况,虹桥该不该炸掉?
他没敢将想法与段焱华说。虹桥是段焱华在洪山镇最得意的几件作品之一。一座桥,两道堤,是段焱华最拿手最出彩的政绩。
段焱华曾经说过,虹桥是他的儿子。
段焱华的虹桥,让他名声大噪过。当时衡岳市的领导,以及省里下来的领导在桥上走过之后,对虹桥赞不绝口,称赞段焱华眼光高远,胸怀宽广。
毕竟,虹桥是所有乡镇当中最大的一座桥。
炸掉大桥,等于是掐死段焱华的儿子。段焱华能答应吗?
可是面对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许一山又别无选择。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上游千万别冲下来什么巨物。
段焱华在巡视了一遍大堤后,回去了镇政府。
许一山对没跟着一起去的白玉说道:“白主任,你快回家,孩子还在家吧?”
白玉摇了摇头道:“孩子我已经让他爷爷奶奶带着转移了。”
“孩子转移了好。”许一山舒口气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你衣服全湿透了,会感冒。”
白玉看一眼他道:“你也一样。”
许一山嘿嘿笑道:“我是男人,穿湿衣服没事。”
“我是女人,也没事。”
许一山悄声说道:“问题是你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了,别人会联想啊。”
白玉脸一红,嗔怪道:“你联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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