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知晓她累了,他也没想折腾她,用过晚膳后,二人便早早的睡下了。
“不是累了吗?”独孤连城轻合着凤眸,手轻揽在她的腰身上,完美的下颚贴在她的发顶,语调慵懒而柔溺。话落,凤眸渐渐地睁开来,微垂看向怀中凝思愣神的人儿。
独孤连城的声音拉回了她越发缥缈的思绪,凝神一瞬,在他的怀中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语气浅浅的道:“睡吧。”
话落,便合上了泛酸却又承载了太多东西而无眠的眼眸,睡?如何睡得着?皇银失踪案的背后之人越来越扑朔迷离,而她不过是不想他跟她一起心烦罢了。
她的语调极浅极轻,似绿柳拂面般,给人以柔和之意,只是细听之下却闻得那柔和背后的不安与疲乏,她不安什么?疲乏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无非便是皇银失踪案一事,他知道此案的真相对她而言有多重要,不仅仅是她加注给自己的使命,更是阮家全族的性命之重。
“我以为你会有话跟我说。”独孤连城淡淡道,听不出一丝情绪,只是一双清冷的凤眸着了几分薄薄的柔光。
“嗯?”阮无双闻声睁开了眼眸,微微一抬眼眸便溺入了他深邃似海却又微光泛波的凤眸,而她亦是有了半刻的愣神。
“阮无双,我不是外人。”独孤连城的语气含了些许薄怒与无奈,眉宇间不知不觉染了几分泠然,她不知道他看着她将所有事情都积压在心底的模样有多心疼,对于这样的她,他总是又气又无奈,而他只想她知道,他不怕劳心费力,只怕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闻言,阮无双心中似被什么抽动了一下,直击心窝最深处,最柔软的位置。
“你当然不是外人,你是我男人。”她忽然一笑,一张小脸在暗色下融了几分暖色盎然。
她的语调虽含了戏谑之色,却又认真的不得了,如同玉珠般颗颗皆落在他的心尖之上,叫他的心不由微微颤动,为之动容。
“那阮无双,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他敛声道,眸光不轻不浅的落在她的身上,眸底晕开的层层墨色似要将她淹没一般。
不等她启唇,他便接着道:“我最怕你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着,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嗯?”她轻嗯一声,脑中一直翻寻着,美眸深处翻腾着无数的波光粼粼。
“阮无双,你不仅将我的话皆当做耳旁风,就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记不得。”独孤连城眯起眼眸道,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好笑,坏事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好事却是容易迷糊忘记,也只有她,将他一点都不放在心里,而他却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阮无双似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别开眼眸,着了几分心虚的眼眸不敢与独孤连城深邃似海的眼眸对视,虽然他并未有责怪她的意思。
“你说过,你不要做我的软肋,要做我的盔甲,这你都能忘记,莫不是说来敷衍我而已?”他难得的浅叹了口气说道。尾音却是黯然一落。
闻言,阮无双的眸子蓦然为之一亮,她想起来了,她记得那时因件小事生了他气,事实上,她并未真的生气,那时他说,她从来都是他的软肋,而她便说不要做他的软肋,要做他的盔甲,纵然万般曲折,亦坚不可摧。
“想起来了吗?”他见她眸子一亮,不由淡淡的道。
“嗯。”她点了点头。随即接着道:“独孤连城,我敷衍这世间任何人都不会敷衍你,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抹不去。”
她柔声说着,字字动容,如珠玑玉扣,落心有痕,她的小手坚定的握住他温热的大手,好似要让他知道,她最心底的所想,亦是让他知道他被她刻在了骨子里。
“那你告诉我,方才可是在想皇银失踪案一事?”他的话虽是疑问,实则却是肯定之意。
闻言,她眸光一闪,划过几抹心虚,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扑闪了两下,方才轻嗯了一声,她的确在想皇银失踪案一事。
“阮无双,无论这背后的凶手是谁?无论两年后阮家面临怎么样的处境,你只要记住,我在,阮家便在。”他一字一句的道,字字珠玑,他知她担忧什么,她怕的是阮家会临灭顶之灾,而他要她知道,他在一天,阮家便会安然无恙,这些皆是他的肺腑之言,亦是他予她最深沉的承诺。
“独孤连城。”她微微抿唇,面色动容,她何尝不想什么都告诉他,甚至是巴不得将一颗心都掏给他,她承认她从来都不是坚定果断的人,她亦怕,亦是优柔寡断,我不想他担忧,因为她知道他面临的东西比她还要多,而她,亦如她说的要做他的盔甲一般,纵然万般曲折,也坚不可摧,所以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让他瞻前顾后。
话落,她身子一靠,抬手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红唇便轻轻烙在了他的薄唇之上,她轻轻地吻着,似要把所有的软弱倾付于他。
而他手不知何时轻放在她的后脑勺之上,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笨蛋,不知道换气吗?”他浅浅一笑,柔情似水。
看着小脸似花般娇红,微微轻喘的她,纵然他清冷如厮,却在她面前将那铁骨融成存存柔情。
阮无双只觉那一吻似有魔力一般,吻得她整个人麻酥酥的,身子更是软做了一团贴在他的怀中,听了他的话,她不由娇嗔的瞅了他一眼。
“哈哈……”她娇嗔的模样,看在他眼里却是可人的不行,压制住身体内的心猿意马,他不由笑了起来。
而她听着他的笑声,不由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嗔道:“不许笑。”
“好。”他闷声应道。眼底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浅浅。须臾,似想到了什么,他敛下了笑意,凝声道:
“今日在唐家发现的那个卷轴,你以前见过?”
闻言,阮无双怔了一下,独孤连城的弯转的太快,前一刻还在柔情浅浅,下一秒却是回归正题了,不过这样也好。
“不错,之前在边阳城时,曾在叶霍的府邸密室发现过类似的卷轴名单。”阮无双慢条斯理的道。
“皇银失踪一案参与人员的名单。”独孤连城眯了眯眼说道,今日在那卷轴上看到了叶霍、唐演、罗烈三人的名字,自然的不用推测便也知晓着卷轴的含义是什么。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们留下着名单的意义是什么?”
阮无双颇有几分不解,这样留下名单除了很容易落人把柄之外,她根本想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保命。”独孤连城淡淡的道,语气有了几分沉凝。
闻言,阮无双心中一动,对啊,有这个名单,那么当年皇银失踪一案的参与者便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别想置身事外,而这名单也算是他们之间的承诺。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之夜,而后阮无双又与独孤连城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关于她对皇银失踪一案的想法,也告诉了他在南疆经历的种种。包括墨家古籍与曲流风如何讨她厌。
“唉,倒是可惜了那墨家古籍了。”阮无双叹了口气,她不知道究竟是桃翁摆了她一道呢?还是当时有什么人也在当场,听了她与桃翁的对话,于是先她一步拿走了墨家古籍。
“这南疆的摄政王倒是有点意思。”独孤连城漫不经心的道,清冷的凤眸深处几分墨色晕染开来。
“你不觉得错失了墨家古籍很可惜吗?”她问,怎么他的重点不跟她在一条线上。
“可惜。”他笑道,只是多了几分怪异的感觉,自然是可惜,可惜他没能提早到南疆,否则他一定让曲流风知道什么叫做威胁。不过既然惹了无双,他岂会轻易放过他,至少掉一层皮还是要的。
而这厢的南疆摄政王府邸。
曲流风方才合衣躺下,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抬手轻柔了一下有些发痒的鼻子,心想难不成是今日着了风寒。
正想着,一道黑影似鬼魅一般落到了屋子中央,曲流风眸子危险一眯,不急不缓的坐起身来,理了理内衫,他冷笑道:“阁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报仇。”黑衣人凉凉的道,一双凌厉有余的桃花眼在漆黑的夜色异常的亮,周身的气势更是冷厉泠然,话落,便运功攻向了曲流风。
见此,曲流风心中一个激灵,虽堪堪避开了,可还是他的武功终是不敌黑衣人。
黑衣人冷冷的瞧了眼被打得趴在地上的曲流风,心情不由好了起来,呲笑一声,似嘲似讽。
“你究竟是谁?”曲流风心中一冷,眼神狠厉骇人,纵然他是输的一方,可气势比之黑衣人依旧不弱一分一毫。
闻言,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子一移,离开了。而曲流风不会知道那黑衣人便是逍无忌。
“太子殿下。”
暗卫瞅着自家太子殿下回来了,恭敬的唤道。他真不知道自家太子殿下好端端的怎么要去打一顿那南疆的摄政王。
“即刻备马,回明祈。”逍无忌一边走着一边抬手将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随意一扔,整个人便懒洋洋的躺在了贵妃榻上。嗯,将那烦人的家伙揍了一顿,总算这心头舒服多了。
“是。”暗卫应声后,便退了下去。
逍无忌望着摇曳的烛火良久,似在想什么,小丫头,曲流风,我帮你教训了,我们武林大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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