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乾坤已经回到讯问室三个小时,整个人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发丝蓬乱,腰背弯曲,好似没了筋骨一般。
从回来就这样坐着,不曾动过一下,无论严秉义问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
即使播放先前视频,也没任何反应。
他傻了?惊吓的?
严秉义不由得狐疑,希望能从杜乾坤脸上找到答案。
可惜,那是一张木然的脸颊,就好似凝固的塑像,没有任何情感反应。
严秉义看向丁赫,满脸问号,显然是让丁赫解惑。
丁赫下巴轻点了点,又缓缓摇头,意思是暂时不要动。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严秉义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全是催促信息,有省里朋友的,有上级纪委的,还有项援朝的。
正这时,项援朝又发来信息,一共就五个字:【已经出发了。】
严秉义神情顿时凝重。
结合先前信息,分明是省委联合过问了。
大半夜出发,最迟天亮就到了,这是一点儿不给留时间呀。
丁赫也看到了信息,但没任何表示,反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眯起了双眼。
意思就这么耗着?
严秉义尽管很是狐疑,但没有更好办法,只能也见样学样。
栅栏对面,杜乾坤依旧呆傻如痴,但实际怎么可能不思不想?
他在痛苦地斟酌,在艰难地权衡,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忽然,杜乾坤眼皮动了动,意识到少了些什么。
这时他才注意到,严秉义不再问话了,偷偷看去,那俩家伙竟然都闭目养神呢。
“呼……”
我靠,他俩竟然还打上呼噜了。
你们特么地倒是惬意,干让老子这么耗着呀。
杜乾坤心湖起了波澜,再没有刚才专心思考的心境。
丁赫表面呼吸均匀,其实双眼留了条缝,一直观察着对面呢。
看到杜乾坤开始左右张望,丁赫忽然睁开眼,拍拍严秉义:“走,过那边看看去。”
严秉义眯眯瞪瞪中被唤醒,一时不解其意:怎么个意思?为什么非要过去。
丁赫没做解释,已经起身走去。
“丁赫,不要胡来。”意识到丁赫可能要走极端,严秉义赶忙追过了小门。
看到丁赫忽然到来,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杜乾坤不由得心头一沉:小崽子终于呲出獠牙了。
有种的把老子剐了。
杜乾坤在经过一丝慌乱后,反而激起了心火,脖子还梗了起来。
注意到杜乾坤全力戒备的样子,丁赫笑容更浓了,分明像是在说“你猜对了”。
“丁赫,别胡来。”严秉义挡在两人中间,严厉地说。
“这不算胡来吧。”丁赫说着,在衣兜中掏出一沓纸来。
要搞“千层饼”?这会出人命的。
严秉义急忙伸手去抢。
可是丁赫人高胳膊长,一下子就把严秉义挡开了,纸张径直伸向杜乾坤。
“哗啦哗啦”,纸张翻动声中,杜乾坤脸上不禁变了颜色。
就这几页纸淋湿了蒙脸上,不死也丢半口气呀。
性命攸关之际,说不害怕是假的,杜乾坤更不例外,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纠结。
“你要干什么?”眼瞅着纸张近在眼前,杜乾坤终于出了声。
“有种继续装哑巴呀。”丁赫右手猛得向杜乾坤脸上压去。
“不要。”
严、杜二人异口同声,杜乾坤更是疯狂地摇头挣扎。
可是过了一会儿,并没有纸张盖脸的感觉,杜乾坤才注意到,纸张拿远了。
“认得吗?”丁赫提高了声音。
杜乾坤定睛一看,纸纸是一张彩图,图片内容是一个米色女士内裤,内裤上脏脏的。
“这是什么?”严秉义很是不解。
“当年的财政局杜局长肯定认识吧?有没有感觉到熟悉的味道?”丁赫挑着眉毛,满脸戏谑。
当年?财政局?
丽娟的?
上面脏东西是我的吗?
杜乾坤立马想到了那件事。
丁赫翻阅纸页厉声质问:“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是鉴定报告,上面脏东西与你头发的DNA匹配率99.999999%。”
“另外上面还有胡丽娟的物质,匹配率也是99.999999%。”
“再看这,看到没,‘外力撕裂’,肿胀,生理流*血,爆力下出*血。”
“特么的还有什么可抵赖?”
“你妥妥地强*了胡丽娟。”
纸页“哗啦啦”响动,都快要扇到脸了,杜乾坤脑中念头急转:怎么会有这个?她当初没说鉴定呀。
“你这是假的。”杜乾坤争辩起来。
“假你妈,看好了落款时间,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五日,你发泄兽行的次日。这次红章的颜色都发黑了,是不是九年前的东西?”杜乾坤指着尾页连连质问。
对呀,那晚是七月初七,阳历正是八月二十四日。
毕竟做过那事,杜乾坤一时不淡定了,可脑中仍有疑惑:“哼,不可能,你能见到胡丽娟?她会给你这东西?”
“真你妈蠢得可笑,九年前她就把这东西给曲万金了,否则曲万金何至于前后支付了她十万。”
丁赫说到这里,笑容诡异起来,“当然了,曲万金是否还有其他好处,只有他俩知道了,反正曲万金馋她很久了。”
杜乾坤鼻翼再次扇动,他很生气,气丁赫翻旧账,气曲万金不忠,也有些气胡丽娟。
不过气了一会儿之后,杜乾坤又平静下来,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丁赫不再给他冷静思考的机会,微微一笑,又说了话:“我知道你在权衡,值不值得一个人扛下来,值不值得保下你两个哥哥。”
什么?
杜乾坤猛然转头,惊愕地盯着丁赫。
严秉义先是一愣,以为丁赫说错了,忽然又见杜乾坤这个样子,顿时意识到有大瓜。
“同父异母,骨血情深呀。”
丁赫这几个字出口,杜乾坤脑袋顿时“嗡”了一声,知道丁赫绝不是蒙的。
只是杜乾坤实在不明白,丁赫为什么啥都清楚,那可是连妻女都不知道的秘密,一直自信现在仅有他们哥仨知道。
杜乾坤越是不明白,也就越紧张,这说明丁赫来头绝对不小,很可能真是京里来的。
“可是狐狸再高明的伪装,也难以躲过猎人的眼睛。若想保他,坦白交待是你唯一出路,否则都会罪加一等。”丁赫这才开始呲獠牙。
是不是这样?
我该怎么做?
我若都交待,二哥怎么办?
权利没了,钱总得留下吧。
“是不,还想保你一奶同胞的亲哥哥?”
“是不还指望他代你保管富贵?”
“你特么地是不饲料吃多了?”
“看看这是什么?”
丁赫一连几问,在衣兜中掏出一张照片,“啪”地拍在椅子上。
这是一张小男孩的照片,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小孩很亲,眉眼非常像自己。
丽娟生的?丽娟给我留后了。
“啊……苍天有眼呀!”杜乾坤激动地泪如雨下,双手抖抖颤颤地捧起了照片。
严秉义看呆了,丁赫这都什么操作?
一会儿鉴定报告,一会儿小孩照片,硬是让装傻充愣的杜乾坤又哭又笑。
“真没发现啊,杜乾坤同志这么博爱,对亲侄子如此亲近,都快赶上亲儿子了。”丁赫嗤笑起来。
“胡说?这不是侄子,是儿子。”杜乾坤吼起来。
丁赫抓住照片,点指起来:“看看这胎记。”
杜乾坤大瞪着泪雨濛濛的双眼,死死瞅着孩子右上壁的胎记。
和二哥的位置一样,形状一样。
“啊……”杜乾坤抓狂地喊叫起来。
原以为兄弟情赛过世间一切,没想到他竟然动了自己的女人,还种出了这个杂种。
“你独自死扛,判下极刑或无期之日,就是人家夫妻、父子团圆之时。”丁赫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duang。”
好似一记重锤砸在头顶,砸碎了杜乾坤对亲情的渴盼,也砸碎了他的坚守。
我还坚持个屁呀。
杜乾坤再次老泪纵横,但和先前流泪的心境却是天壤之别。
杜乾坤心死了,心也活了。
“好,我都说。”
杜乾坤此话一出,严秉义心中豁然打开两扇门,甚至都有了抱住杜乾坤亲个够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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