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勇军还是想试一试。
“小念,明天有没有空回家吃饭?我让你妈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板栗烧鸡。这个时候板栗真是不好找,我骑自行车跑了好久才在一个大妈家里找到的。”
陈念看着纪勇军,非常清楚纪勇军为什么又找到了自己。
如果只是加入了特种大队,还不至于让纪勇军低下他高傲又高贵的头颅。
所以只能是一个原因。
纪勇军这会儿应该是知道了陈念的师父陈道生地位如何。
大概率也是跟陈道生这段时间在忙的事情有关系。
“我最近挺忙的。”陈念摇头,直接拒绝:“还是算了吧。而且我们上次不是都说好了?纪参谋长,我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人,我想纪家人应该也是如此吧。”
纪勇军只觉得口中泛着苦。
如果陈道生早到一个月!
只要一个月!
他都可以挽回这段关系。
他可是陈念的亲生父亲。
“小念,我知道你对家里有意见。”
陈念表情露出不耐烦:“纪参谋长,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你说过一次了。”
上次被纪澜叫回去,纪勇军就说过类似的话。
“您那次的目的,是想要我跟别人相亲。这个人我后来听人提起过,本人是不错,但就连他的好战友都没有想过要跟这人结亲。纪参谋长还真是有勇气。”
陈念并非想鄙夷别人的原生家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就像她自己,不也被纪家纠缠着吗?
谁也别说谁。
只是纪勇军千万不要拿一副为她着想的态度来做这件事情。
如果是个陌生人,陈念不会觉得膈应。
偏偏是纪勇军!
不仅是想让陈念臣服在他的父权控制下,还想利用陈念达到拉拢贺东升的目的。
只付出一个对纪勇军来说不听话的女儿。
哪怕贺东升最后不能按照纪勇军所想的飞黄腾达,这笔交易大概在他眼中也算不上亏本。
“我之前只是不想回到纪家,觉得那里不适合我。刚好你们也对我百般挑剔和看不上。我觉得离开的话,对大家都好。”
陈念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的跟纪勇军谈一谈,否则自己总是被纪家人骚扰,这也不是个事儿。
“但是上次的事情让我觉得恶心。”
纪勇军看着陈念黑白分明,又透着明丽朝气的眼睛,就这么淡漠的分析着她与纪家的关系。
纪勇军心中不仅生出恐慌,还生出羞愧。
他并非从一开始就是个一心朝着试图钻营的人。
在很久之前,纪勇军参军的时候想的都是报效祖国,守卫人民,想着自己大好青年就应该在最前线发挥力量。
他也曾光明磊落。
可此时,面对坦然相对的陈念,纪勇军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只是一件物品,而非一个人。我从小虽然是跟着动物们长大的,但它们一直将我当成同类。并不会因为我的外貌和它们不同,就将我当成一棵树,一颗石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但我在纪家,明明是同类,外貌都还有相似之处,我却觉得自己像一件物品。”
陈念觉得这样太恶心了。
也太让她不适了。
“纪参谋长,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比较好。当然,如果纪家人可以不再来骚扰我。比如像纪芸同志那样,突然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她之类的事情可以不发生的话,就更好了。”
陈念客气的笑了笑,点头道:“没别的事情话,我先走了。”
纪勇军这会儿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恶心、一件物品、不再来骚扰……
这些词听得纪勇军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四周观望,确定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之后,纪勇军低着头飞快下楼。
走出去后,甚至失态到将自己的帽子都摘下来捏在了手里。
纪勇军自从当上参谋长。
不,他哪怕是在当团长,当营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他内心不断的否认着陈念说的那些话。
那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
不是!
都是家里那些不省心的人做的。
带着这样的情绪,纪勇军让警卫员开着车把他送回了大院。
谁知道,推开门迎面过来的就是何慧。
何慧皱着眉,一副埋怨的表情:“老纪,我听说陈念回大院了?她该不会又去了惠春家里吧?到时候又乱说话害得我们不得安宁!”
何慧对陈念和春姨就没有半点好印象,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在密谋着还她,败坏她的名声!
“我这真是生了个讨债鬼。早知道当初就一碗药不要这个孩子了。”何慧现在悔不当初。
她就不该生下陈念。
反正那个时候她都有三个儿子了,地位稳得很!
“闭嘴闭嘴闭嘴!”纪勇军猛地发出几声叱骂。
不仅将抱怨的何慧吓到了。
就连在里屋的纪芸和纪明、纪朗都吓得跑了出来。
纪勇军在家不是没发过火,只是发火也保持着他大领导的体面。
像这样带着几分无能狂怒的状态,别说三个孩子,就是枕边人何慧都是第一次见。
“老纪,这……”
不等何慧说完,纪勇军目光突然注意到楼梯间旁边的那扇门。
迈着大步猛地朝着那边走去,然后用力推开房门。
虽然陈念离开了也有将近四个月了,可这个房间却一直没有人打理。
本来就是个被遗忘的杂物间,加上这几年都有人住下,何慧平时打扫都不会想起这个房间。
因此纪勇军推开门的瞬间,就被屋子里面的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
说来讽刺。
这是纪勇军第一次进陈念曾经的房间。
此刻是白天。
在他的印象里,这套房子宽敞又明亮,白天什么地方都亮堂堂的。
却不想,这个房间却是一片昏暗。
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在墙上,大小还没有一张课桌的面积大。
位置还偏高,阳光只能打到对面的墙壁上,衬得对面本来就斑驳的墙壁上的霉斑都更明显了。
一张床就靠着墙角放着,其中一条腿还断了,是几块砖垒起来撑着的。
衣柜的门都是歪着的。
房间粗陋得跟外面的屋子仿佛是两个世界。
便是纪勇军小时候在农村住家里的大屋,也没有陈念这屋子看着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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