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让开!快让开!”
此时此刻,一辆失控的马车正在闹市里横冲直撞,不少路边的摊贩被撞翻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巡城的京卫立刻追了上去,一个跃身落在了马背上,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安抚下这匹疯马。
四周的百姓们哀声连连,见场面终于控制住,京卫顿时冲着车内怒斥道。
“什么人,惊扰城民,还不快出来!”
然而等了许久,车内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京卫们绕到后面,发现那诡异的木作车门竟是从外头上了锁。
他们面面相窥,随后挥剑一砍,一名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当即从车内掉了出来!
“好臭!这什么味道?”
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几名京卫和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掩住了口鼻。
他们震惊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双手被捆绑着,那身白衣干干净净,可唯独裙下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啊?这、这不是平军师吗?快去通知将军府秦家!”
当秦长卿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前方拥挤的人群和脸色凝重的巡城京卫们,让他心中腾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天啊,这是被强辱了吧?”
“你们看看她的脸,也不知受了多少酷刑,真是惨不忍睹!”
“这么说来,茶楼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女英雄,根本不是她?”
“今晨将军府门口还挂起了喜字,后来又匆匆扯下来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很快就有百姓发现了大步而来的秦长卿,众人竟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神色各异的看向来人。
周遭的目光中有同情,有探究,但更多的是戏谑。
如同凌迟一般盯得秦长卿的脸色越发惨白。
那帮北凉刺客,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平瑶送回来了?
他不信,他不想信!
然而,当地上那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秦长卿的心也彻底沉到了谷底。
“把她带回去!”
他没有立刻上前把平瑶抱起来,他骗不了自己。
只是看上一眼,他浑身就本能的厌恶抵触。
“将军,还有这个包袱,兴许里头有什么重要的证据。”
“有劳了!”
然而话音刚落,秦长卿一转身,就看见了闻讯而来的京兆尹孙大人。
两人的视线交错,秦长卿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生怕孙大人会落井下石,当场说出一些令他难堪的话来。
可他忐忑片刻后,孙大人的神色依旧公正。
“秦将军,大理寺和刑部的几位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本官与他们打过招呼,凡事先救人要紧。”
“人多口杂,若将军不嫌弃,就坐本官的马车吧!”
秦长卿有些错愕,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孙大人依旧愿意帮他?
他出发得匆忙,也没有想到平瑶会伤得这么重,若是将她抬上马背只会更加招摇。
最终,他眼底泛着红,感激的双手抱拳道,“多谢大人。”
……
偌大的将军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影之中。
屋子里的氛围异常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沿路滴落的血迹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秦长卿百感交集,看着榻旁正在为平瑶察看伤势的苏从景。
他本以为在江念缨的挑唆之下,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位旧友,没想到刚刚回府时,苏从景早就等在了门口。
“将军,平军师伤得很重,孩子已经……”
不知过了多久,苏从景才面色凝重的看向他。
且不说平瑶被毁了大半的脸,方才她裙下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经让秦长卿有所准备。
如今亲耳听苏从景下了判断,他还是不免心头一痛。
“将军节哀,平军师一时半会还醒不来,苏某会与几位大人如实相告,让他们宽限几日。”
苏从景本想劝慰秦长卿,说来日方长,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可转念一想,他与平瑶还有以后吗?
“多谢苏兄,劳烦你再去看看我母亲,她方才昏过去了。”
“将军,不必客气,我本就想来帮帮你。”
看着苏从景坦坦荡荡的模样,秦长卿立刻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一句。
“谢谢。”
两人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大理寺和刑部的几位大人,全都等候在院子外。
几名侍卫正检查着跟平瑶一起被丢在马车里的包袱,而不远处则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她真的活着回来了?”
“这害人不浅的东西,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算了!”
二夫人在角落里恨恨的骂着,而三夫人则紧张的抿着唇。
只要平瑶醒来,被带走审问之后,等待她们的不知是怎样的未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呼!
“这、这是什么东西?!”
“人皮!大人,里面居然是几张人皮!”
在侍卫们的拨弄之下,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皮从那团可疑之物里掉了出来,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寒气。
“去查,看看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几位大人面面相窥,心中更是骇然。
那些北凉刺客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这分明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扒下来的!
既然他们如此仇恨大豫的将领,为什么还要把平瑶投在闹市里?
而不是索性把人一并杀了?
这究竟是何目的?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往那包袱里张望。
只见她双眸忽然一亮,语气中竟是带着几分喜悦。
“张盛?他真的死了?”
门边的秦长卿很快回过神,当即厉声斥道:“翘儿,不得胡闹,快回去!”
几位大人有些惊讶,她就是二小姐?
听说这位秦二小姐不久前疯了,看来是真的!
否则寻常的闺阁女子,看见这么血腥的东西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而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大理寺的人立刻问道:“二小姐认得这些人?”
“认得,他们应该都是平瑶的部下。”
秦翘显得异常冷静,她抬眼看向秦长卿,又笑了。
“大哥,张盛死了,我不用嫁了吧?”
一旁的苏从景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秦翘,这会儿居然见她望了过来,那眼神里竟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欣喜。
四周的风,忽然冷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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