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回到御书房的叶清欢,依旧闷闷不乐,负着手来回踱步。
“不对,这个林明,很不对劲!”
李秋水一边帮女帝摆弄着对方头上的发簪,一边触摸着对方吹弹可破的香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我发现,这几个月,你提起镇国公的频率,好像是越来越多了。”
“是么?”
连叶清欢自己都不信,扭动着皓腕道,
“实话实说,第一次见到这个纨绔子弟的时候,朕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但是后来,发现这个奸臣,好像有时候挺好用的,是一把快刀,只不过有时候,也会伤到自己的手而已。”
“只不过此人,八面玲珑、诡计多端,朕担心有一天不是他的对手!”
叶清欢说到这,紧咬朱唇,唇角微微苍白。
李秋水打趣笑道:
“陛下既然这么担心他,不如,今晚偷偷去关宁铁骑的军营看看?看看他留下那个柳日车,到底意欲何为。”
叶清欢黛眉蹙起道:
“适合么?听说关宁铁骑治军严明,连陈洪带着朕的圣旨,都不一定能进去。”
“圣旨和陛下御极,还是有区别的。”
李秋水正色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武夫再蛮横,好歹也知道我大端朝,是陛下最大吧!”
叶清欢被对方说得心神荡漾,不禁飘飘然道:
“也是!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乃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会进不去?”
“走!我们两人伪装成宫里的太监,就去一趟军营!”
结果去了那里。
才发现,她们是真的进不去军营!
“宫里的人?还御赐金牌?”
副都统王六,带着五六个人,在军营门口,直接就拦住了叶清欢一行人,撇嘴道:
“在关宁铁骑这里,只认大帅,不认什么金牌圣旨!”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大端朝的子民!”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叶清欢,顿时间像被针扎了一般,气得娇躯一震,一片白皙仿佛要被撑破一般!
王六吓了一跳:“这位公公的胸大肌,怎么如此发达?”
“发你妈个头!”
叶清欢怒气冲冲摔下自己的官帽,三千青丝在空中飞扬。
王六一愣,急忙滚下马,跪下道:
“微臣关宁铁骑副都统,王六,拜见陛下!”
“朕要进去!不准通知镇国公!”
叶清欢冷冷道,君王气场全开。
“这……”
“嗯?”
“是是是!您请,不过军营是重地,人多口杂不合适,最多只能您和大内官一起进去。”
王六汗如雨下道。
叶清欢娇哼一声,睥睨地瞥了他一眼,“其他人留下,秋水,我们走!”
望着二人扬长而去的倩影。
王六暗自捏了把汗,轻轻舒了口气。
“将军,咱们不通知大帅,让女帝就这么进去,不好吧?”
身旁将士不解道。
王六狠狠剜了对方一眼,破口大骂道:
“愣头青一个!你知道咱们大帅跟女帝是什么关系吗?女帝可是大帅的女人!他们小两口小打小闹,我们跟着掺和什么?是不是想被灭十族啊?”
“啊?女帝是大帅的女人……”
“嘘!小声点,这事我也是听小道消息说的,听说两人从小就结了娃娃亲,你说,咱们得罪女帝,不就是得罪大帅吗?”
“原来如此,将军高见!”
……
进了关宁铁骑的军营后,叶清欢就屏气凝神,蹑手蹑脚来到了林明的主帅军帐中。
刚一靠近,就听见了炸雷般的发言:
“本太子这次化名柳日车,到长安来,就是不想过分引人关注,顺便考察一下大端朝的风土人情!”
柳日车是秦国太子?!
叶清欢原地石化了!
军帐中。
入座的姚绍,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明:
“本想以普通人的方式与你们这些汉人相处,没想到,还是露馅了!能告诉本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林明风轻云淡地笑道:
“从你们进来的一开始,我就意识到你们这个使团里,就你最特殊。”
“明明只是一个小官,却敢在一群藩王和一品大臣面前侃侃而谈,锋芒毕露,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来指责和反驳。”
“在弱肉强食的秦国秩序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真实身份,比他们还要高贵。能让藩王都耳提面命的人,除了皇帝,那就只有太子了!”
“彩!”
姚绍情不自禁鼓掌,微微一笑道,
“你若是在我大秦,本宫一定招揽你为东宫太师,未来的第一宰辅!”
林明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
“太子殿下,比起这些商业互吹,我想知道的,更多的是,你来长安干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要回一个皇太后这么简单?”
姚绍目光如炬道:
“本宫一向仰慕中原文化,听说长安是儒学兴旺之地,所以就化名柳日车,想要过来考察一番。”
“这说辞听着好像也很合情合理。”
林明慢悠悠地煮茶,吸吮着凤凰单枞的清香,缓缓道,
“可是,我不信。”
隆!
宛如晴天霹雳。
姚绍的笑容登时一僵,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扭曲而冷冽的表情。
“你看起来,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本宫,很不喜欢!”
姚绍黑着脸,冷冷道,
“今天,给我说出个所以然,否则,不排除大秦的铁骑,会蹂躏贵国的边境!”
“或许,我军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打到长安,但是在边境大闹一场,杀你们十几万人,还是有把握的!”
这倒是真的,三十万人陈兵边境,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乖乖撤回去吧?
听到这话,外面的叶清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光是一场边境入侵,就足够大端朝损失十年的积累了!
如果不是她出色的意志还在支撑着,早就忍不住冲进去了。
只见林明依旧不慌不忙地茗茶,清洗茶具,不咸不淡道:
“在大秦,你们的皇帝姚兴,一向主张以武力征讨四方。”
“但太子姚绍,却是一个从小在儒家士大夫教育里,成长起来的仁义之君,一直主张休养生息、与民休息,这就必然与崇尚武力的父皇,发生巨大的分歧和冲突!”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在朝堂上,处处遭到父皇的打压,动辄辱骂殴打,甚至连皇帝宠臣都可以来踩他一脚。储君之位,朝不保夕。”
听到这话,姚绍的脸色已经是阴霾笼罩,掌心的茶杯也被死死捏住,咬牙道:
“继续说下去。”
这时,林明眼角余光一瞟,发现门外那两道前凸后翘、正在徘徊的倩影,嘴角上扬。
“我想给太子,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叫,子不类父。发生在一个叫汉朝的时代,一位叫汉武帝的君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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