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怎么也没想到。
那就是他和虞箬最近的一次。
近到可能就只有前厅到后院的几百步路。
过了小半个月,虞箬的手机信号突然出现在了江城隔壁的城市。
杭鹤桥那时已经被邀请定居在了京都,只偶尔回一趟云城,接到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赶了过去。可看到的,只有被放在警局桌上那个熟悉的手机。
桌面被清空,只有一条备忘录内容。
【老师,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国家疆域如此辽阔,虞箬带着才出生不久甚至没来得及上户口的小孩,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汪洋大海。
她没用任何证件,再没有支出消费记录,也没出现在天网监控之下。
好像从此人间蒸发了。
杭晋甚至还去过各个城市的殡仪馆,一一看过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没有虞箬。
所以,他宁愿相信,虞箬只是躲起来了,总有一天,她想通了,会回来的。
“……”
虞缭抿了下唇,声音轻缓,“我听到过岑夫人和妈妈的争论,那时候,她说自己是因为偷学杭大师的云绣针法,被发现后赶出来的。还说……杭先生是来抓她回去,省得针法外流的。”
杭晋猛地一吸鼻子,又气又心酸,“亏她想出这么个理由。”
聪明人最容易多想。
岑夫人自以为拿住了虞箬的把柄,加上虞箬拿出足够精美的云绣作品,答应只要岑夫人将她留下,就给岑家干活。
这可是杭鹤桥藏着不往外传的隐秘针法!
岑夫人被说服了。
至于杭晋找上门时说的什么“小师妹”。
当然就是聪明人心知肚明的遮羞布了。
关于虞箬的新闻都是杭家后面为了找人发布的,岑夫人看着神色憔悴的虞箬,信了她的说辞。
有岑家这个本地豪门在暗地里斡旋遮掩,杭家就算再努力,也找不到虞箬的一点儿踪迹。
“其实,妈妈也特别想你们。”
虞缭对上杭鹤桥通红的眼眸,认真道,“我小的时候,妈妈精神好一些,就会抱着我教我云绣针法,一边教,一边给我说她过去的事。”
给师兄的衣服上偷偷绣一只小王八。
悄悄换了师姐分好的线。
或者在杭鹤桥的笔记上留一个傻乎乎的简笔画笑脸。
每次说起,虞箬的声音都会变得格外温柔,眼神也悠远。
小虞缭看不懂妈妈的复杂神情,只是懵懵懂懂问,“妈妈,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虞箬沉默着,半晌才道,“妈妈回不去了。”
小虞缭不解,“为什么呀?妈妈,是你的家特别特别远吗?”
就像她同桌一样,每次过年都要坐车好远好远才能回外婆家。
虞箬就捧起她的小脸,亲一口。
泪光闪动,“是啊,真的好远。”
远到,连想一想都觉得锥心刺骨。
……
虞缭在失去了母亲后,会反反复复回想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
将每一寸记忆都擦得锃亮。
生怕忘了一点儿。
一直等到她长大,虞缭才慢慢明白,母亲每次长久的沉默和抗拒的肢体动作,都是因为从未好过的抑郁症。
虞箬困在岑家那方寸之地的后院小屋中,日复一日,盯着花园里的小池塘出神。
她应该想过无数次的跳下去。
甚至还靠近过几次。
可小虞缭会跌跌撞撞靠近,抱住母亲的手,喊她妈妈。
于是,虞箬又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病了,可不想找心理医生,在日记里写,她甘愿承受这样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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