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不便去前院,听着前面的响动,心里愈发落寂,便带着芳音,在后花园闲逛。
郡主府的丫鬟亦步亦趋,叫她不胜烦扰。
“那是谁?”
她坐在假山凉亭里,瞧着抄手游廊有两人走来。
府上丫鬟瞧见不远处跟着的仪队,回话道:“回沈小姐,那是王爷和王妃,二小姐可要上前去行礼么?”
沈雁归头上的钗环、身上的衣裳反着光,沈清月定定望着。
若只有王爷一人,她便就去了,但是沈雁归在,她实在没这个必要。
沈清月得体道:“我这一身过去怕是会有所冲撞,还是不要打扰了。”
她说着不打扰,瞧见二人气氛微妙,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郡主府的两个丫鬟,往那个方向去。
“……人家都说拜堂才算完婚,未曾拜堂哪来的完婚?你我算什么夫妻?”
“算什么夫妻?这话你怎么说出口的?”
墨承影瞥了眼后头,人还没过来,“我们当然算世间第一好好夫妻!”
他委屈巴巴道:“婚礼之时,我们不是说好了,日后会补吗?”
“……”谁要他回答了?
沈雁归余光一直瞄着,她小声提醒他入戏:“沈清月过来了!”
“这理由不好,换一个。”
沈雁归想了想,“王爷从未将皇帝放在眼中,赐婚算得了什么?算皇上赏给王爷赏一个小妾吗?”
“你胡说八道!”他的语气是半点严厉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可怜,“谁说你是。”
「妾」字被沈雁归双手捂住,“你可小声些吧!”
“那你说我没给生儿子。”
“我不要儿子。”
墨承影脱口而出,根本没带思考的。
“我知~道!”
“知道还说?”
沈雁归抿了抿嘴:“……”这还吵个屁啊。
“假装一下。”
因着从前演了也不是一回两回,沈雁归还当这事儿张口就来,便也没想着与他提前对一对说辞。
这可好了,张口什么也来不了。
墨承影坚定摇头,“这些都是真事,不能用来吵架,我不能伤你的心。”
“我不伤心。”
“我伤心~”
他眨了眨眼,格外无辜道:“何况这话若叫人传到我家小公主耳朵里,她该怎么想我这个爹爹?我可不是什么重男轻女之辈!”
他的小公主现在话都讲不利索,便是在她耳朵里说上百遍千遍,她怕是也搞不清他爹要儿子是什么意思。
沈雁归:“……”
沈清月已经走到花架那边,还特意选了个廊柱挡着自己。
便就是这当口,墨承影还抽空亲她一下,认真抱怨道:
“你每次演戏都格外投入,连我都分不清真假,这回对付沈清月这种没脑子的,随便吵吵得了,不必动真感情。”
大吵是吵不了了。
沈雁归豁出去,一把将墨承影推开。
“这也不许说,那也不许说,我算什么王妃?”
气势到了就行。
说完她立刻转身。
青霜还特意跺了跺脚,重重哼了一声才走。
“王妃,等等奴婢。”
墨承影弯唇看着自家夫人:卿卿也是个胆小的,一点不经逗。
方才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分明是怕被自己抓住。
这天下还有比我卿卿更可爱的人吗?
破山左右瞧着自家王爷那春风化雪的笑容,多少有些不值钱。
“咳咳,王爷。”
他努嘴挑眉示意:那边那边。
墨承影当时脸上的笑意就掉了,一点不需要伪装。
他原想掸一掸袖子上的褶皱,想着方才抱过夫人,算了,他转身,负手向前。
正要踏上台阶,不出意料被拦住。
“臣女不知王爷在此,无意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你是……”
其实墨承影和沈清月见过,在临安的梅园,彼时沈清月还被墨承影的形貌惊艳。
但是墨承影对她没什么印象。
“回王爷的话,臣女乃是镇守军大将军的女儿沈清月。”
沈清月说完,缓缓抬起头。
她只用一枚素簪挽发,鬓边两朵白色小花,未曾上妆,大抵是对着镜子练习过,该以怎样的角度和神色来面见王爷。
可惜女人在墨承影眼里只分两种:卿卿和其他。
或者说,天下人都可以这样分。
“原来是沈将军的女儿。”
墨承影抬手,示意她起身。
沈清月看了眼沈雁归离开的方向,“臣女方才过来,似乎看到了姐姐气呼呼离开,方才姐姐是同王爷吵架了吗?”
“你怎会这样想?”
“姐姐自幼在偏远的永州长大,无拘无束惯了,说话难免有所不顾,其实她嘴上不饶人,胜在表里如一,是个难得直爽之人,还请王爷莫要与姐姐计较。”
这话说的,倘若沈雁归当真与墨承影吵架。
那一时的口头气话,经沈清月这样贴心一劝,全成了真心实意的责备与不满。
墨承影黑着脸、冷着声道:“你倒是、懂事。”
他原该说“你倒是比你姐姐懂事”,但是没说出来。
“臣女自幼得蒙母亲教导,任何时候都要恪守礼仪,而今寄人篱下,更是不敢不守规矩。”
“寄人篱下……郡主府的人待你不好?”
沈清月泪盈盈看着墨承影,泪珠儿将坠未坠,眼含哀戚,“王爷误会,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你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回王爷的话,臣女年方十七,未曾婚配。”
沈清月声音娇软,瞧着时机差不多,“王爷今日可是多饮了几杯酒?瞧着似有醉意,臣女就住在前头的照松林,王爷可要去喝口热茶,醒醒酒?”
“王爷今日好兴致!”
沈雁归杀了个回马枪,款步而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清月妹妹。”
墨承影瞧见自家卿卿,那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沈雁归上前两步,推了他一把,而后指着地上的沈清月道:
“怎么?当日誓死不肯出嫁,而今后悔了,想趁本王妃不在,来勾引王爷?谁给你的狗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爷。”
沈清月连连摇头,“姐姐,你不能因为我母亲去世,父亲离京,便要这样颠倒黑白,往我头上泼脏水。”
她跪移到墨承影腿边,双手抓着他的衣角,带着哭腔道:
“王爷明鉴,王爷英武不凡,天下怎会有女子拒绝嫁给王爷、拒绝嫁入摄政王府呢?何况那还是圣旨赐婚,臣女再是年幼不懂事,也知晓抗旨是会掉脑袋的。”
墨承影精准抓住她话中关键词,蹙眉问道:
“你方才说,颠倒黑白,是什么意思?”
沈清月怯怯看了眼沈雁归,瑟瑟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臣女一时失言,当年并非是姐姐抢……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王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像是被吓坏了,手足无措,无意泄露了当年的秘密。
“抢?”
墨承影面色一寒,看向沈雁归的眼神,多了些失望。
他掀了衣摆,坐在廊下美人靠上,语气森冷道:“本王倒是好奇当年之事,究竟是怎样的黑、怎样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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