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到人到。
福临进了月门后,朝苏珞浅行了个礼,接着便看到被押着跪在院中的刘嬷嬷。
下意识问道,“王妃,这...?”
苏珞浅轻轻抬手示意,泽兰马上上前接过福临手里的贺礼。
她朝福临微微福身,谢了长公主殿下的礼。
这才答道,“福临公公来得正好,这刘嬷嬷一个时辰的罚跪,就劳烦您看着了。”
“这...”
福临为难道,“老奴斗胆问一句,这刘嬷嬷是犯了何事?”
“尊卑不分,冲撞主子,”苏珞浅眸光一扫,院子里连护院和丫鬟仆从在内,跪的跪站的站,有不少人。
她倏地弯唇,轻声道,“福临公公,这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这当家主母也不好做啊。”
“当家主母”四个字落在其他人耳中,便是要敲打他们认清主子。
福临是人精,哪儿会不懂苏珞浅的意思,垂眸道,“老奴明白。”
苏珞浅微微颔首,“那就麻烦福临公公了。”
“娘亲寿辰等不得,公公记得派人知会王爷一声。”
“是。”
苏珞浅说完这些话,领着泽兰款步而去。
福临直看着她的背影出了月门,拐进廊道,这才回头摆手,朝院子里的一众奴仆道,“都散了都散了。”
刘嬷嬷嗤笑一声,正要起身,身侧的护院又将她压下,她转头怒喝,“你...!”
福临来到她身侧,小声道,“你说你一大早来找王妃的麻烦做什么!”
“现在这就是杀鸡儆猴,我也救不了你。”
刘嬷嬷气得鼻孔吭哧吭哧喘气,“你个老东西,现在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福临脸色微变,“你要分得清主次内外,更何况,王妃是王爷自己向圣上请旨赐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门的,你说这些话,是要表达对谁的不满。”
王妃进门这两个月来,他都和她说了多少次了,少折腾少折腾。
还当这是以前承安王府没有女主人的时候吗。
这一通话倒是真真将刘嬷嬷威吓住,她眼睛瞪得老大,仍旧不服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福临见此,拂了拂袖,转身离开。
*
承安王府大门前,华盖马车悠悠向前。
宽敞的车厢内,软塌上铺着精细的薄毯,苏珞浅刚一坐下,就听到泽兰忍不住吐槽。
“这个刘嬷嬷越来越过分了,真当自己是王府女主人啊。”
苏珞浅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放心,迟早有她的苦头吃。”
泽兰愤愤道,“不就是仗着照顾过幼时的承安王几日吗,居然还想爬到王妃头上来。”
苏珞浅轻笑道,“倒是福临公公还挺识时务的。”
刘嬷嬷说是陆璟肆的幼时乳娘,但其实他幼时大部分时候都是长公主殿下亲自带的,后来大了些,连开学启蒙都是进了宫与太子一起的。
当今圣上与这唯一的胞姐感情好是天下皆知的事,陆璟肆自幼得亲舅舅喜爱,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未曾改变。
每次进宫都是福临伴在左右。
说起来,福临陪着陆璟肆的时间远比刘嬷嬷多得多。
后来陆璟肆再大些的时候,便跟随陆驸马去了军营操练,再后来,便去了北境征战沙场。
四年多前得胜归朝时,陆璟肆被圣上赐封号承安王,设府邸在外。
福临和刘嬷嬷也跟着一起从长公主府来到承安王府。
陆璟肆不近女色,也不喜近旁有丫鬟婢女服侍,因而承安王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有刘嬷嬷一名女侍。
苏珞浅刚嫁进门时,福临也不怎么给她好脸色,但见她待人接物处事落落大方、有礼有节,将府里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便也对苏珞浅改观。
听到苏珞浅的话,泽兰与有荣焉似的轻哼了声,“那是,我家小姐,谁不喜欢。”
苏珞浅美眸微侧,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
“又忘了改口。”
苏珞浅轻点她的脑袋,“你啊你,没有佩兰在你身边提醒你,在府里还需小心点。”
说到佩兰,车厢里倏然有些安静。
苏珞浅眨了眨眼,憋去眼底那酸胀的不适,问道,“昨日,你可有问出什么信息?”
泽兰摇头,“没有,承影那嘴就跟撬不开的蚌壳一样。”
苏珞浅纤腰往后靠着圆枕,垂眸思忖。
别庄里的厢房有助兴香,那么说明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但为什么陆璟肆会出现在那儿?
以她对他不算深厚的了解,陆璟肆确实不是那种会沉湎于酒色的人,不然不可能能平北境动荡,回了裕京后又能执掌典狱司。
典狱司?
苏珞浅眸中一亮。
难不成,陆璟肆也是去查案的?
那为何之前她问起佩兰案子时,他是那种态度?
马车行进间,坠在发髻间的珠翠步摇缓缓晃动,映着外头透过帷裳照进来的日光,粼粼落在苏珞浅姣好的粉颊上。
越发显得莹白娇媚。
思索间,马车外的声音越来越热闹。
泽兰轻掀帷帐,往外看了看,“王妃,咱们回到苏府了!”
她话音刚落,苏珞浅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老爷夫人,小…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声音越来越小,想来是在门口迎来送往的管家王叔奔进府里去通知阿爹阿娘了。
苏珞浅垂眸,唇边漾开个甜甜的笑,在泽兰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苏家成了皇商,女儿还嫁给承安王,当了王妃,如今多的是想来攀关系的人。
今日苏家夫人崔安岚寿辰,苏府门庭若市,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还有不少街坊邻居围观。
待见那承安王妃款步从马车里下来时,众人行礼叩首,“见过王妃。”
苏珞浅华裳丽衫,珠翠金摇,桃面粉腮,婀娜多姿,行走间步步生莲。
不少人低声感慨,这苏家小娘子嫁进王府两月余,被养得越发娇媚矜贵。
苏珞浅一下马车就看到已经来到府门边的双亲,提着小裙子快走几步,“阿爹,阿娘!”
崔安岚和丈夫苏良卓见她走近,一拂袖一撩袍,便要叩首行礼,“见过王……”
“阿爹阿娘,女儿不敢受此大礼。”
苏珞浅扶起他们二人。
她嫁与承安王,苏家虽是皇商但说到底无官无职无爵,按身份品级,苏良卓和崔安岚是该行礼,但苏珞浅心里自是见不得。
苏良卓和崔安岚起身,脸上挂着宠溺的笑,看到她刚才提着裙摆快步过来的模样,不禁提醒道,“嫁人了也该端庄些。”
苏珞浅抿着唇笑,笑得眉眼弯弯,“见到阿爹阿娘太开心了。”
苏良卓往她身后的马车望去,疑惑道,“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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