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偻着腰披散着头发膝行几步,涕泪横流,“父亲救我...”
“我不想死...”
殿内无人回应他,他狂笑了几声。
“我父亲是锦王,一定有办法救我的...他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闻言,锦王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旧保持着跪礼的姿势,面朝帝王,一副决心大义灭亲的模样。
到这个局面,即使林永鸿不死,他于锦王而言也与废人没什么区别。
锦王跪直起身,复又朗声重复道,“微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依法处置。”
闻言,皇帝眸色复杂地睨他一眼,片刻后开口道。
“林永鸿人面兽心,残害无辜百姓,手段极其残忍,为天理所不容——”
他微一停顿,声音浑厚肃重,“依律,判斩。”
——
盛夏时节。
殿外微风习习,半个时辰之后,乾正殿内只剩下皇帝、周胥珩和陆璟肆。
林永鸿刑期已定,从头到尾,锦王端的都是一副刚正不阿、任由皇帝发落的态度。
但他越是不辩驳,皇帝的疑心便越重。
于是周胥珩和陆璟肆又被留下,商讨其他事宜。
锦王的封地在蜀中,此前是奉命进京。
如今来了一趟,少了个儿子,可他面上却一片沉稳。
皇帝端坐于龙椅上,心思越发深沉,看向太子周胥珩,“密切留意蜀中的动态。”
早前皇帝便对锦王存有戒心,此番林永鸿罪刑定下,难保锦王不会异动。
周胥珩躬身行礼,应道,“儿臣领命。”
说完锦王的事,皇帝眼锋一扫,问陆璟肆,“苏家那边如何?”
陆璟肆垂眸,“一切正常。”
“嗯,”皇帝微微颔首,“苏家家大业大,成了皇商之后,于他们而言反倒是多了些掣肘。”
陆璟肆道,“商人有行商之道,但也须得在律法之内,苏家若是想行得长远,便该拎得清。”
这话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头,他朗声大笑了几声,眸色稍松,问了句身旁的太监现在是什么时辰。
内侍答道,巳时已过。
皇帝大手一挥,“你们二人一起留下用午膳吧。”
“是。”
......
午膳过后。
陆璟肆出宫,直接回了典狱司,一直到酉时过半,才跨出典狱司的大门。
落日西沉,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承安王府四处掌灯。
陆璟肆刚迈进府门,福临便迎上来,低声道,“王爷,王妃今日去祭拜了佩兰,回来后情绪不好,现下正一人独自在主院水亭内。”
陆璟肆眉梢清冷,瞥了福临一眼。
福临眼观鼻鼻观心,说完这话,便没再继续开口。
年轻小夫妻俩,妻子心绪不佳,做丈夫的多关切关切也是应当。
福临以前侍奉过长公主,自是见过长公主与陆驸马是如何恩爱相处的。
可现下看承安王...
陆璟肆没理他这话,径直往书房去,“备膳。”
福临不敢再劝,连忙让手底下的仆从手脚麻利点。
陆璟肆用过晚膳,又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直至戌时过半,他才起身往正屋方向走。
福临小心掌着灯,须臾,听到主子的声音响起。
“王妃还在水亭?”
“启禀王爷,应是的,适才听闻泽兰让小厨房为王妃准备解酒汤。”
“解酒汤?她饮酒了?”
“是。”
陆璟肆脚步一转,往水亭去。
今夜月色朗朗,时节正好,水亭旁的荷花开了几支,在月光下,清丽脱俗,别有一番风姿。
泽兰守在水亭内,轻声问道,“王妃,已经戌时,可要回正屋?”
苏珞浅一身杏白色纱裙,纤指轻捏着杯盏,眼尾被酒意侵染,且娇且媚,音色酥软,“不...不回,再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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