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是真还是试探,不信他陆璟肆听不出,却偏是顺着话应了下来。
陆璟肆见他瞪圆了眼,勾唇轻笑,又再低声道了句,“多谢舅舅。”
“哼。”
皇帝轻嗤了声,复又踱步回了阶上。
罢了罢了。
这声“舅舅”,真真是喊到他心坎上了。
乾正殿内燎炉烧得旺,暖烘烘的。
他微微抬眸,却见外头夜色清凉如水。
恍惚间,元崇帝似是想起什么。
这种与另一人心灵相系,朝暮皆念的情感,他也曾有过,只是坐到这个位置,便多了许多猜疑和顾虑。
后宫佳丽三千,他与她,终究是越走越远。
他下意识睨向太子和承安王。
比起当初他踩着尸山血海一路过来的情况,如今环境已是不同。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他们心有所属,他又何必拘着,非得当那个“坏人”呢。
至少,底下站着的这两人,一是他大瑨的未来,一是朝堂的栋梁。
殿外廊道上的烛火明亮,隐约可见远处巍峨的宫檐。
元崇帝默了默,终是提笔。
片刻后,他将那道圣旨扔给一旁的内侍,“明日便去承安王府宣旨。”
一直在底下默默看着他的陆璟肆,躬身行礼道,“微臣多谢陛下圣恩。”
话落,他无声勾唇,又再说道,“您快当舅公了。”
元崇帝眉梢微挑,随即喜笑颜开,“你这臭小子。”
说到怀孕的事,他看向太子,“东宫近来可还好?”
周胥珩,“一切都好,劳父皇挂心。”
“若是需要些什么,便直接去淳元宫。”
“是。”
话到这儿,元崇帝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别杵在朕眼前。”
周胥珩和陆璟肆领命退下。
出了乾正殿,两人并肩而行。
须臾,陆璟肆开口道,“兄长有经验,可否向臣弟传授一二,女子孕期,为夫者该注意些什么?”
闻言,周胥珩停下脚步,眼神古怪地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
须臾,他开口,“承安王妃、可曾说过你不要脸?”
陆璟肆自从入了仕途之后,君臣之礼守得比谁都正。
但适才唤圣上舅舅,现下又唤他兄长,还自称臣弟,若不是为了苏珞浅,想来也不会如此。
陆璟肆听到他这话,面上表情无任何变化,只剑眉微挑,好整以暇地睨他。
两人皆停下脚步,一侧的宫人内侍均不敢靠近,只余光瞥见两道颀长身影被月光拉长着映在廊道上。
烛火阑珊,被夜风一吹,摇摇晃晃。
片刻后,陆璟肆慢悠悠道,“兄长多学些,日后臣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讨教。”
再有一个月左右,太子妃便要临盆了,周胥珩最近这段时间确实紧张得很。
他隔着袍袖抚了抚之前被秦舒凝抓出血痕的手臂,开口道,“以过来人的身份建议你,别惹府里那位生气。”
“还有,月份大了之后,别在她面前提‘胖’这个字。”
陆璟肆斜瞥他一眼,“想来这些都是兄长的亲身经历,宝贵经验。”
周胥珩瞧他这副略带幸灾乐祸的表情,嗤笑一声,背手前行。
就不该跟他说这么多,让他挨个踩坑才对。
——
东宫。
主殿内灯火通明,屋里燎炉燃得热,里头暖呼呼的。
只是此时,本该在寝殿内待着的秦舒凝,却站在大开的窗牖边,望着那皎洁皓月。
她刚沐浴过,乌黑秀发散落在肩后,里头穿着冬日的里衣,外边披了件织锦斗篷。
那张嫩生生的小脸就藏在那毛茸茸的衣领之中,显得格外娇小清丽。
一旁的宫女见她就站在窗旁吹风,担忧道,“太子妃,夜深严寒,咱还是将窗阖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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