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肆低头噙住她的唇,直将人逼得止不住地颤,才给了她个痛快。
大年初一,承安王府正屋的床榻间,春色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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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飘零,雪压枝头,悄然融化。
待出了正月,便是裕京诸处学堂开课之际。
苏珞浅今日去元福寺上香祈福,寺里有不少父母来求家中孩童来年学业精进的。
泽兰一脸疑惑,“王妃,求学业不是有孔子庙吗?”
苏珞浅勾着唇笑道,“世间之事,皆可求于这殿前,父母望孩子学业坦途也是其一,拜得孔子庙,便也拜得佛祖。”
泽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扶起苏珞浅,两人一同往后边的功德箱走去。
从去岁生完清樾和小星星之后,苏珞浅已经许久未到这元福寺的后山瞧瞧,今日既来了,虽不是最佳时节,便还是带着泽兰往那处去。
因为来求学业的父母多,连带着元福山上的童稚声音都多了些。
山上空地较大,许多孩童便在此处玩耍。
虽已过了春节,但毕竟是在山上,风大。
银朱适才去取她的氅衣,现下才回来,见有这么多孩童,好奇问道,“怎的都是男童?”
几个小孩三三两两玩闹,各个年龄的都有,从垂髫到总角,但就是没见着女童。
苏珞浅轻声道,“他们都是与父母一同前来的。”
学堂收费,寻常人家多只给男童报名,而女孩子,则只能待在家中。
苏珞浅从垂髫时开蒙之后,因为喜欢学堂的热闹,便一直上的私塾,幼时在江都,同父母在裕京生活之后,又是在裕京的学堂学的。
裕京的先生教书要更严一些,课堂学的东西更多一些,但两边的学堂有个共同之处,那便是念书的女童极少。
富贵人家多是将教书先生请至家中,而普通老百姓,哪有多余的精力让女孩上学。
思及此,苏珞浅心头微沉,视线在扫了一眼凉亭旁玩耍的男童后,又收回目光,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银朱见她心情突然低落,没敢接话,几人一起下了山,马车从郊外一路往城门方向赶。
从元福寺回承安王府,要经过西市。
苏珞浅念着盈果阁的绿豆糕,便让马车往那处走。
哪知刚入西市,便听得路边传来嚎啕凄惨的哭声。
她下意识掀帘,往外看去。
就见一妇女在一勾栏院门前坐地大哭,她的怀中还抱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
看起来刚及总角。
那妇女哭得伤心,手不停地摇晃着怀里的女童,然而那女童没有半点反应。
看起来已经是...死了。
苏珞浅心头的沉闷犹如潮水一般袭来,似是要将她闷窒。
此时时辰尚早,勾栏院大门紧闭,门前本应是安静的,然而此时却闹出不小的动静。
她听到街边的人在议论。
这妇女是个寡妇,家在裕京城旁边的一个小县里,丈夫做工时被大石砸中不治身亡,只留下她与婆母,还有一个女儿。
婆母年岁大,得知儿子死后得了重病,这妇女将丈夫身亡得到的赔偿金都拿去给婆母治病,却没想到婆母还是在年前归西。
如今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便想着入城来找活计做,可却被勾栏院的总管与那市井奸人相勾连哄骗。
契书上明明写的是将她八岁的女儿卖至勾栏院当婢子,却骗她说是在客栈做小工。
可她不识字啊,压根看不懂,稀里糊涂地便按了手指印。
当天女儿就被强抢至勾栏院。
她自是不肯,然而勾栏院将那张契书甩到她面前,说白纸黑字她画了押,即使是闹到官府那儿去,吃亏的也只有她自己。
再后来,她便日日到这勾栏院门前哭诉。
直到...直到前几日,从不曾在大白天开门的勾栏院破天荒地开了门,一个圆膀凶脸的打手从将她女儿扔出来。
小姑娘浑身是伤,衣衫褴褛,进气少出气多。
他说,她女儿不懂规矩,屡教不改,被老板责罚,老板嫌她晦气,让她将人领回家。
可这小姑娘已经是奄奄一息,还不待这打手的话说完,她便已经彻底闭上眼。
而那打手啐了口痰,“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人可是死在你怀里的,与我们无关。”
话落,便“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徒留那妇女仰天嚎啕大哭,求助无门。
她想求告官府,可是她不识字,连诉状和冤书也写不了。
她身无分文,更不可能请得起状师。
只能抱着女儿的尸体,来这勾栏院门前哭闹,几日下来,神情越发恍惚。
有围观的百姓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这戚赵氏怕不是要疯了。”
“那契书上有她画的押,这当真是无法求告啊。”
“若是她识字就好了,也就不至于会被人坑骗。”
契书...
画押...
识字...
这些话一字一句在苏珞浅脑海中徘徊,她抿紧了唇,眼眶通红。
是啊,若是女子也能得到同等的求学机会,那该多好。
在这一瞬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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