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不可轻易宴请,下位者不可轻易相邀,上位者如何请,下位者如何邀都是学问。”
沈千聿细细品味宋挽的话,呼吸微促。
他最是烦这劳什子世家规矩,人情份往。
“想同上京世家子玩在一处,吃喝为下。”
宋挽微微垂眸,回忆那些个膏梁纨绔都喜欢玩些什么。
“就拿观舞听曲来说,要看宫中风向,若前日宫中贵人听了琵琶曲又大加赞赏,那这段时日外出便要多听多赏琵琶曲。”
“这是为何?”
宋挽道:“向人告知你通晓宫中消息。”
沈千聿瞬时便明白宋挽的意思。
能知晓宫中内情,尤其是这些小事的人必有些身份,起码是能跟宫里说上话的,若在局中有此一动,必会吸引同等身份之人。
身份远近高低立现,看得懂局势的自然立马凑到一起。
沈千聿神色复杂地看了宋挽一眼。
“文有酒令、字令、对弈观花,武有冰嬉狩猎,蹴鞠投壶牵钩捶丸等,这些都要懂且要精。”
“会玩又玩得精说明此人出身显贵,家中富庶,玩得雅说明家中诗书传代非商贾之流可比。”
沈千聿越听面色越沉。
自他记事起,便日日为能否活过第二日担忧,又何曾知晓这些东西?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哪怕只有段宜亭攒下的金山银山,也能在上京为所欲为。
却未想他到今日才知于那些贵胄子弟心中,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沈千聿正想说自己没有时间去学习这些东西,便听宋挽疑惑开口:“只是此等方式只适合徐徐图之,并不适合太子结交朝臣。”
“便是结交几位世家子于东宫也无用处,为何太子不直接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如此总比结交那些膏梁纨绔强上不少吧?”
沈千聿看了宋挽一眼,不知为何,宋挽在当中看出几分哀怨。
她微微抿唇,星眸微圆:“为何?”
沈千聿面无表情:“太子结交这些人,为的便是在朝中安插人手。”
羽翼未丰之前,沈千聿并不敢随意暴露自己身份,若非明确知晓宋府状况,他根本不会同宋挽承认吉荣身份。
所以除了东厂外,朝中再无一人站队太子,他们甚至都快忘了东宫还有个太子。
“何必如此麻烦?”
“你有法子?”
宋挽道:“公公出自东厂,说明太子所依靠的势力便是东厂?”
“是。”
“我有个法子,公公且听一听。”
宋挽道:“太子可让东厂之人去寻朝中重臣,让他们向东厂的主子效忠。”
“我不懂你的意思。”
“眼下无人知东厂的主子是谁,日后也不必说,亦不能说。”
沈千聿挑眉,立刻明白了宋挽的意思。
她教他耍诈。
借用东厂之名,拉朝臣上名为三五皇子实为东宫的船,先将东宫所求之事办好办妥,如此借力打力既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又可以达到目的。只要不是可影响夺嫡大局的事,无人会质疑东厂的立场。
他们也不敢越过东厂,向真正效忠的主子询问那些无关痛痒的小安排。
而日后一旦他恢复太子身份,东厂只要亮出自己真正效忠的主子,那些已经在船上人便是不想认,也必须要认下。
沈千聿只觉欣喜若狂,未想此女三言两语便帮他解决困扰许久的问题。
“宋小姐大才,若是男儿身必可出将入相,匡时济世。”
宋挽抿唇一笑,面露点点羞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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