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的伤口,更多的则是陈年疤痕。
从胸前一路蔓延,直至块垒分明的腰腹。
手腕和脚踝,皆被极粗的铁链牢牢桎梏。
看来,每月十五,裴渡都是一个人,孤独而痛苦的在这间自己打造的囚牢中度过。
江晚芍举着烛台的手颤抖着,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芍儿,我说了,不要看。”
裴渡望着她,眸色极深,像是海啸席卷前的海面。
看似宁静,实则潜藏着摧垮一切惊涛骇浪。
“很丑,是不是?”
嗓音没什么起伏,可江晚芍却分明听出几分脆弱的意味。
像是被抛弃的狼犬,呜咽着望着主人,渴望主人的一丝怜悯。
桌上有只放满了伤药的木匣,应是鹿鸣提前备好放在那的。
江晚芍拿了药,走到裴渡身侧,柔嫩的指腹缓缓拭去他面上的一抹血迹。
“怎么会呢,我觉得一点也不丑。”
“夫君,乖乖配合我,敷上伤药好不好?”
语气轻柔,像是哄顽劣的小孩子一般。
男人的眼尾却莫名的绯红,薄唇牵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我很清醒,不用把我当疯子哄。”
芍儿能进来,定然是听鹿鸣那大喇叭胡说了些什么。
他把自己用铁链锁起来,只是唯恐自己痛苦到极致,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吓到芍儿。
上了药,细细包扎起伤口,江晚芍缓缓在他身侧坐下。
纤细白皙的伤口,顺着道道伤疤,一寸寸向上抚摸。
最终停在他的心口。
强劲有力的心跳,一下下震动着她的掌心。
“你不嫌弃?”
男人垂眸,固执的黑眸牢牢锁着她,像是定要得出一个答案。
从前二人去百花楼,瞧见一个面上疤痕显著的男人,对着同伴夸夸其谈,内容粗俗不堪。
他记得,江晚芍皱着眉瞧了那人一瞬,迅速移开。
仿佛怕那人脏了眼睛似的。
然后低声对他道,“瞧他那自以为是的样子,真丑,怎么好意思上街的。”
他当时并未细想,只是在他屡受重伤之后,看着身上交错的伤疤。
江晚芍说的那两句话,还有说话时的厌恶神情,便如同着了魔似的在他脑海中时时回放。
他不愿芍儿担心,只是原因之一。
更为重要的事,他不想尤为爱美的芍儿,用那般眼神看他。
芍儿值得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而他,不配拥有芍儿。
“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会嫌弃?”
江晚芍轻轻道,水眸潋滟,毫无保留地迎着他的视线。
“芍儿只是十分心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这件事。”
从前裴渡在这偏院里独自忍耐的时候,她大约都在自己的院中睡得正香吧。
“阿渡哥哥,你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我?”
指尖抚上裴渡轮廓优越的下颌,小手缓缓与他的脸颊相贴。
裴渡忍得额角青筋暴起,转头,躲过她的手。
为什么不说?
当真相太过残酷,埋藏于心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该走了。”
江晚芍拿他没办法,哼了声,用丝帕轻轻擦拭他冷汗浸湿的鬓角。
“夫君,别催了,今夜我就要在这里陪着你。”
不止今夜,还有以后的每个夜晚。
鹿鸣在屋外一直守到天明。
打了个哈欠,他忽然诧异地发现,整整一夜,屋内都没有传出以往压抑而痛苦的呻吟。
难道王妃有法子压制不成?
他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面色冷沉如常的裴渡缓步而出。
裹着裘皮大氅,被他抱在怀中的娇小女人,显然正昏沉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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