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看着她狗腿的模样,凉凉斥了一声,不理会四位阁主,拉着她径直走到屏风前,拍了两下,屏风应声而开,一间内室出现在眼前。苏浅“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醉春楼的天字一号房的机关?貌似醉春楼的天字一号房从未招待过客人吧?你难道偷偷来过?”
上官陌笑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么?”说着,拉着她走进内室,挥手关上了屏风。
苏浅默了默。她在这人面前真是一点儿隐私也藏不住了。
门外传来崔梦雪跳脚的咒骂声,“你们还真是一点儿脸皮都不要了!我们都还在呢,这就要白日宣淫么!”
两人都不理会他,屏风后传出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接着是哗哗的水声。崔梦雪忽然没了声音。五个人都嘴角抽搐着,面红耳热的逃出了房间,还是芸娘老道些,不忘记关上房门。
苏浅在浴桶中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隔开两人的帘幕,帘幕那边传出哗哗的水声。她心想着不仅她败给了这人,连她的手下都没一个是他对手。又想着这样的人是属于她的真好。她唇角荡漾开一抹愉悦的笑。
“你觉得冥国的人这次是为何而来?是不是为了你我?”苏浅埋在水中,语气中十分郁闷。
“不管是为何而来,该来的始终要来。早一日解决了也好。”上官陌轻叹了一声,片刻,他又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苏浅听他那柔软的一句话,心下一暖。这些年她虽然风刀剑雨里闯,但总有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过去两人相见不相识,如今终于撕开那层轻纱,走到一起,将两人的感情曝晒在阳光下,那种温暖窝心的感觉,令她坚硬的心融化成春水一般,再也提不起半丝力气去风刀霜剑里闯。
“上官太子,需不需要特殊服务?”苏浅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她其实不过是想要戏弄他一下。
“苏浅,你确定?”那边传来上官陌愉悦的声音。她甚至能想到他此时挑眉的样子,定是连春花秋月也不如。
苏浅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缩了缩脖子,噤了声。
二人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不过两刻钟,便穿戴整齐走出密室。
密室外的房间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去而复返的四位阁主都端坐在桌旁,菜未动,酒似乎喝了不少。
两人一出来,四人都齐齐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各种各样,恭敬的也有,不屑的也有,羞恼气愤的也有,苏浅看着四人,挥了挥手,笑道:“刚才还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这会子怎么又都一副服帖状?你们若早如此,我该有多熨帖啊?”
“你这女人,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还?”崔梦雪斥了一声,第一个坐了下去,端起一杯酒倒了进口中,鼻孔里哼唧着。
苏浅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懒得去管他,挥手示意几人坐下,她和上官陌携手坐了下来。
须臾,芸娘端来一盘苏浅极爱的清炒竹笋,放在苏浅面前,笑道:“这是属下练了十多年的一道菜,公主尝尝如何?”说着,不用苏浅招呼,她也坐了下来。
苏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赞了一声,把盘子推给了上官陌。“这道菜其实是上官陌的最爱。”她笑睨着芸娘,“芸娘有心了。”
芸娘的嘴角抽了抽,苏浅这个表现,分明就是嫌弃了,却还不明说。
上官陌瞥了一眼苏浅,把那盘菜又推了回去,“你不知道我如今改了口味了么?”他一口也没尝。
苏浅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芸娘的一片心意呢。”
芸娘忽的一把把那盘清炒竹笋拖到自己眼前,笑道:“属下辛苦了半天了,也该享受一下这美味。竹笋可不是这北国的产物,平素很难吃到呢,这可是八百里加急从苏国运来的呢。我就僭越一回,尝个鲜。”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在口中。
苏浅一脸黑线地瞧着她,她嚼了半天,才勉强吞了下去。
苏浅替她噎得慌。
芸娘一直不能理解苏浅爱吃竹笋,就算练了十年,这竹笋炒出来还是像柴草一般。她本来想,也许南方人口味不一样?但看今日的形容,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苏浅面露愧色,芸娘是北方人,活了二十来年,不曾踏出过楚国半步,即便苦练清炒竹笋,但竹笋产在南方,即使快马加鞭,到了北方也是七八天之后的事了,再嫩的笋也老了,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地道的味道。
她心里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
“何掌柜以后若有机会到南方,不如陌做东请何掌柜吃一顿地道的清炒竹笋。”上官陌微微一笑,不为何芸娘辩解,也不为苏浅分辨。将尴尬的气氛化解得极妙。
两人听了他的话都抿唇一笑,心里不再对这段小插曲任何芥蒂。
芸娘笑道:“属下可记着陌太子这句话了。公主,到时候您可别醋,否则属下就是吃着最美味的清炒竹笋,大约也不会开心呢。”
苏浅笑着瞅了她一眼,招呼伙计把那盘清炒竹笋端了下去,笑对众人道:“好几个月不见,我可是真的想你们了。”
崔梦雪第一个撇了撇嘴,“你说谎都不用打腹稿的么?想我们?想他还差不多!听说前些日子还为他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命,真是有出息!你何时也成了离开男人就活不成的蠢人了?”他手指着上官陌和她,鼻孔哼了一声。
胡不图也接道:“公主日日腻在温柔乡里,怕是把我们都忘记了。连青门的事也不大管了,我们如今都只能见到墨门主,听他号令了。”
苏浅嘴角微微抽搐,想着她自从把青门交到墨凌手上,的确是不太管青门事务了,也难怪他们有意见。她举起一杯酒,面色鲜有的认真,道:“青门是我一手所创,有赖各位这些年不弃,与我携手并肩,风里来雨里去,将青门壮大到今日的局面。感恩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也都了解我的性子,我视你们如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之间就不必客套了,今日借着芸娘的酒,我敬各位兄长姐姐一杯,来日风刀剑雨,依然和各位一同进退。”说着,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四阁阁主及芸娘见她如此,都心有戚戚,极爽快的喝了一杯。几人皆未见过如此感性的苏浅,心里都有些五味杂陈,她跟了陌太子,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味道。感伤之余,又都有些欣慰,那个孑然孤傲一个人独闯天下的巾帼英雄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了。
上官陌也擎起了酒杯,笑道:“陌也该谢谢诸位对她的照顾,这杯酒敬各位了。”
苏浅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从来高踞云端,睥睨世人,得他一杯酒,当真是极难。可见他今日也是动了情了。
崔梦雪哼唧了一声,“你的确是该敬我们的。”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斟了一杯酒喝了,嘴角扁了扁,斥了一声。
其他四人毕竟没有他的那份张扬肆意,都诚惶诚恐道了谢,喝了一杯酒。
尹媚依然冰着一张俏脸,淡淡道:“公主不要以为敬我们一杯酒就完事了,如今公主病也好了,还不快快自罚三杯,自省错误?”
苏浅挑眉看着尹媚,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酒,端在唇边却不喝,笑道:“尹阁主最近气色不错,面若桃花,柔似春水呢。听说和晏阁主好事近了?”
尹媚和晏飞齐齐脸色一红,嗔恼的瞪了她一眼,尹媚鲜有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众人。晏飞一挑眉:“公主罚三杯我看是太少了,应该罚六杯才是。”
苏浅笑道:“六杯没问题,但等到你们好事成就之日,我可是要做证婚人的。”
尹媚毕竟是江湖儿女,身上的小女儿态早磨得没剩多少,羞怯不过瞬间,便抬头冷着脸道:“你先喝了罚酒,我们再看看到时候是不是请你这个不称职的主子来做证婚人。”
苏浅的笑凝在嘴角,被她呛到,半天没动。片刻,她眸光流转,看着晏飞道:“晏阁主的功夫做的还不到家啊,怎么尹阁主一点都没被你柔情融化,还是这么冷的一张脸呢?”
晏飞哼道:“她温柔的时候自然只是对着我的时候。对于见色忘义的人,真是没办法有好脸色的。公主还是先喝酒吧。”
崔梦雪也插言道:“再加上我的三杯,今日我要看着你喝,一滴也不许少。”
苏浅嘴角抽了抽,想着不让他们泄了心头火,今日是不会罢休了。好在她酒量大,区区几杯酒还是没问题的。
胡不图则找来三只新杯,斟满三杯酒,往苏浅面前一放,黑着脸道:“自然还有属下的三杯。”苏浅看着他那张本来就黑的脸如今更黑了,翻了个白眼。
她看向上官陌,上官陌却轻轻哼笑一声,“你自己惹的,自然自己一力承受,我是不会替你喝一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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