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进入鬼魅森林,又有陌太子和浅萝公主的庇护,但仍旧被里面阴森森凉飕飕的阴气吓得浑身竖起寒毛。这几个人居然还能笑的如此欢快。都暗自叹着这几人果然不是寻常人。
风若却顾不得看他们笑的热闹,也顾不得身份尊卑了,苦着脸看着苏浅,哀求道:“秘书令大人,还是让人把飞世子送回去吧,这里面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浅很是无奈的扬了扬眉,“我也想给他送回去,但此时却是不能了,他只能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前进了。”她不能告诉风若,外面已经布下了乾坤阵,想送他回去就得把阵破了,那可是上官陌以自己的血在护阵,她看着他割破手指时心都疼的不得了,又怎会轻易破解了这个阵,费他一番心血?
况且她可不信楚飞是自己偷偷跟来的。从他们决定进入鬼魅森林到楚子轩选派出人马出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事,楚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又怎会那么快得到消息混入军队之中?必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将他引来鬼魅森林,为的大概是掣肘楚子轩。
若她所料不错楚子轩此时怕是已经得到消息,该气的暴跳如雷了。
唉,某人真是机关算尽。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想着他们出云都的时候似乎楚飞还在云都,这人还没出云都大概就料到了今日,把楚飞悄悄弄来乾州城。算无遗漏,这人的心思真是深到可怕的地步,她眸光怪异的看了一眼上官陌。
上官陌接触到她的眸光,眉眼之间染上一层笑意,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楚飞斜乜着脸对脸眸对眸的两人,不满地道:“浅姐姐,姐夫,你们不要眼里只看见对方,这都半天没挪一步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哪一天才能找到我那可怜的太子堂兄?”
苏浅斜了他一眼,楚飞被她那一眼看的心一慌,抖了一下。
“既然飞世子救兄心切,那就启程吧。”苏浅好笑地道。转眸看向上官陌,笑道:“走吧。”
楚飞又抖了抖。楚国上下上到皇帝下到三岁孩童,几乎都知道这位楚飞世子性格最是乖僻,别的王孙贵族官宦子弟哪个不是拉帮结伙找一个靠山?偏这位爷谁的账都不买,连楚渊都不鸟,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要说他着急救楚渊,说的天塌下来也没人会信。
他倒是和一个人挺对胃口,这人便是苏浅。狗腿地对苏浅笑了一声,伸手把上官陌手中的绿漪抢在手中,“姐夫也累了,这活儿就由我来干吧。”
上官陌笑了笑,由着他在前面砍树伐林,落得清闲搂着苏浅悠然自得的跟在后面。
楚飞挥舞着绿漪剑在前面,脸色黑的堪比锅底。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么?被人一封书信骗来这阴森恐怖的破地方来不说,还被抓了苦力做了砍树伐林的樵夫。可怜的是他还没那个胆量和能耐跟人家发火,只好将气全撒在绿漪剑上,挥舞着剑突突地砍。
风若有心上前帮一帮,但他也是聪明之人,心里明白上官陌那样的人物亲自伐木也不肯假手于人,里面必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所以他也只能看着不敢上前帮忙,领着大队人马在后面跟着。
苏浅跟在楚飞身后,看着楚飞拿她的剑当砍刀一般的用,眼皮突突的跳。她飞起脚踹在了楚飞屁股上,怒道:“死小子,我那是绝世名剑,可不是樵夫的砍刀,有你这么糟蹋好东西的么?”
楚飞被踹了个趔趄,脚下不稳,扑向灌木丛中,苏浅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拽住。楚飞那张俏脸才算幸免于难,没被灌木扎伤。
楚飞猛的站起身来,怒目瞪向苏浅,“不就一把破剑么?你还来劲了?”他一把将绿漪剑甩在地上,往地上一坐,干脆不起来了。
“这样愚蠢的办法是谁想出来的?这是在找人么?这是在伐林好不好?原来浅姐姐和姐夫是要避世隐居做樵夫么?你们做你们的樵夫,把我拉来做什么?”
他一怒之下,说话不管不顾起来。而且越想越气,为什么会一时贪图好玩信了上官陌的鬼话来到这阴森恐怖到处弥漫着死亡味道的破森林里来?
苏浅好笑的看着地上耍赖皮的大孩子,她向上官陌嗔怪的看了一眼,把这个二世祖弄来根本就是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
上官陌不看她的脸色,不急不缓的弯身捡起地上的绿漪剑,拿出绢帕擦拭去剑身上的泥土,递回给苏浅,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其实按时间推算外面应该是太阳还没落山,但林中树木遮天蔽日,西斜的日头根本照不进来,比外面黑的早了许多。他淡淡吩咐了一声风若:“安营扎寨吧。”
风若看了一眼楚飞,情知不管是因为天色已黑下来还是因为飞世子闹脾气,这路是肯定没法子往前走了,于是下去安排士兵就地休息,生火做饭是不可能的了,根本就没办法运粮草进来,楚子轩早有准备,每人都背了足够十天的水和干粮,大家席地而坐,喝水啃干粮。
风若安排妥当回来,见三人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一个坐在地上嘟嘟囔囔,一个嘴角噙笑洗耳恭听,一个两袖清风闲闲散散。他无奈的叹了一声,谨慎的问道:“秘书令大人,咱们这样走半日才行了十里路,而且是盲目的走,还不一定能找到太子殿下,这如何能行?”
苏浅将视线从楚飞身上收回来,看了风若一眼,“那你有什么好方法没有?”她笑问道。
风若一噎,摇了摇头,“没有。若是没有秘书令大人和陌太子,属下和这五千士兵恐怕连一里地也走不了就要葬身于此了。”他心里犯着嘀咕,若是没有这五千士兵,大约苏浅和上官陌此时已经行了不下几百里,在这样的密林之中,大队人马反倒是掣肘,他实在不能明白主帅轩王爷如此安排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到底是急于还是不急于找到太子殿下,真是令人疑惑。
楚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风若,他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正好他送上门来。“你是傻子么?看不出你们主帅不过是想你们掣肘这两人不再阻碍你们太子殿下的计划么?那只狐狸岂会那么容易就怎么样?他自是算准了他不会出事,才没打算这两人进来救什么人,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借口困住这两人几天而已。”
风若一惊,没想到是这么个说法。他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他带兵打仗或许是一把好手,但论到筹谋算计,比眼前这些狐狸差的就太远了去了。
楚飞喋喋不休的说着,又瞪着苏浅和上官陌道:“这两人也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他的打算?所以故意陪他演戏,故意上当,却暗地里将我弄来掣肘他,他这时候该是气的跳脚的时候吧?不过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他的心狠着呢,为了他忠心的楚国和楚国皇上太子爷俩,说不定就把我舍了。”
他朝着苏浅和上官陌冷哼了一声,又对呆若木鸡的风若道:“不过你若是以为这两人就这么被人算计了就大错特错了,他们俩可是手眼通天的主呢,即便身处这密林之中,依然可以掌握外面的天呢。我那笨爹岂会是他俩狐狸的对手?”
风若如同幻听一般,只觉得如梦似幻,半真半假。毕竟他一生戎马,鲜少经历这些勾心斗角深深浅浅的算计。
苏浅好笑的看着楚飞,“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做八婆的潜质。这什么都说的头头是道的,你算出来的啊?”
楚飞气哼哼的横了苏浅一眼,撇过头去,“我饿了,快给我这个人质弄吃的来。”
苏浅扫了一眼黑漆漆的周围,和士兵一样喝水啃干粮这位爷肯定是不干的,但如此漆黑的夜她也不能出去给他打猎去,她看向上官陌。上官陌如诗似画的眉眼在暗夜里尤其显眼,他对于楚飞爆豆似的爆料没有任何态度,但让他去给他打猎,门儿都没有,窗户也没有。他不知从哪里顺来一个士兵背的包袱,里面有几个干饼子和一个水囊,往楚飞面前一仍,一副你爱吃不吃的表情。
楚飞看了一眼包袱,里面露出干饼子的一角,他抽了抽嘴角,“姐夫,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小舅子的?”
苏浅瞥了他一眼,好笑的道:“他的小舅子姓苏名澈,你姓楚,算哪门子的小舅子?”她说到苏澈,脑子里浮现出他的模样,倒和眼前的楚飞性子有几分相似。她一时想起了家,想起了亲人,眼神黯了黯。
上官陌没错过她眼中的黯然,伸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对她温柔一笑。
苏浅心里的不郁立时消散了大半,有这个人在身边,身边环境再恶劣她也如置暖春,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乐不思蜀,是说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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