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在溪不喜欢扭捏,不喜欢憋在心里,一切事情要问清楚了得到明确的答案才能放心,结果是好的坏的都可以接受。
她喜欢别人的时候很勇敢很坚定,也从不缺乏被拒绝的勇气,她只需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就行,她不想要在日后回想往事时候因为怯懦而感到遗憾。
没想到谢洄年还是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直视着她的脸突然笑了笑,那笑容说起来其实有些复杂,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但总体说起来可能是叹惋和悲凉更多,然后他就在这样的表情中开口说话。
“其实我很羡慕你,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勇气就好了,可能有些事情我就不会这么遗憾,错过了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立马弥补。”
突然听到谢洄年这些算得上剖析内心的话,虽然没怎么听懂,想必谢洄年也不是想要让人理解和听懂才说出来的,苏在溪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然后尽量用宽慰的话回复他,“人生这么久,就算犯了一次错,也有弥补的机会吧。”
谢洄年摇了摇头,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落寞和岑寂,“我之前也总是这样想,日落错过一次还有成千上万次,没有当面说出口的话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说,在误解中的戒指收到了却不解释,想着以后总会还一枚更好的,所有的事情都会划上完美的等号。”
“你知道么,人总是会高估自己,低估命运。”谢洄年低着头,手指摩挲膝盖上的长裤布料,“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没有以后了。”
谢洄年说了这么多,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全部是真心实意的内心话,苏在溪本应该为对方突如其来的袒露真心感到开心,但是完全没有,她只是在此刻很明确很清晰地懂了一件事——谢洄年永远不可能喜欢她。
他和这些话语中的另外一位当事人的感情状况如何苏在溪并不清楚,对他们过去的事情也一概不知,但她知道,谢洄年的这些记忆和遗憾已经缝在了他的骨头里,跟着他的筋脉一起存在,血液一起流动,心脏一起存活。
没有人可以再插进来这段不可言说又充满波折和缄默的感情中。
懂了这点的苏在溪有点淡淡的哀伤和难过,但幸好她并不是会沉浸在这种情绪里的人,看着谢洄年半低着的头,苏在溪想了想,还是说:“国际空间站每九十分钟就环绕地球运行一圈,因此在太空的宇航员一天最多可以观赏日出日落十六次,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日出错过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同样的,戒指也是。”
“人总是怀缅过去一点都不可取,因为过去永远也不可能重现,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我外公还在世界上的时候总是跟我说,人只要还活着,恳切一点,认真一点,竭尽全力一点,所有的东西都有一半挽回的可能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轻易说放弃,否则什么都会落入无可挽回的境地中。”
花园里有蝉声在鸣叫,响亮又清脆,最炙热的夏天才刚刚到来。
谢洄年笑了笑,尽管眼里并没有什么笑意,但还是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地望着苏在溪说了一声谢谢。
下午四点,两家人完成谈话,谢洄年也从苏在溪的房间走出来,沉默地下了楼,依旧带着微笑礼貌地对着苏敬山和方乔说再见,几人又在门口说下次回国再聚,要是这次待得久就多过来坐坐。
谢洄年就站在一边很安静地垂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苏在溪站在大人的身后也很安静地注视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谢洄年到底听进去没有。
不过把她喜欢谢洄年这件事情说开,虽然被明确拒绝,但之后也总算能比较坦然地聊天说话,因此苏在溪伤心的时间并不长,相反还对谢洄年过去的事情有了些好奇,对陆早早更甚。
苏在溪脑中还在想着些有的没有,一通发散性思维乱猜,被苏敬山轻点了一下额头才反应过来,谢洄年一家人早就走了,“看洄年看得这么出神啊?今天聊天聊得还算愉快吗?有共同话题吗?”
方乔就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对自家女儿干什么都秉持一种支持赞赏的态度。
“额,还好吧。”苏在溪挠挠头,本来想说谢洄年压根一丁点也不可能喜欢她,让自家父母以后别想尽办法撮合她和谢洄年了,压根不现实。
但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这样比较不丢面子,于是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对着苏敬山和方乔说:“我决定以后不再喜欢谢洄年,好好搞学习!请支持我的决定!”
坐上车,谢洄年一路话都很少,只有蒋梦然和蒋鸣两个人主动跟他说话的时候会象征性会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持沉默,脸上流露出一种很淡的疲倦之色。
晚饭的时候谢洄年吃得不算多,其实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吃多少,谢洄年胃口一向算不上太好,因此吃的不多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吃完晚饭谢洄年回房间速度地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地毯上陪着等等玩闹。
外面有虫鸣,断断续续的叫嚷着,把本就寂静的黑夜衬托得更加幽静,月亮高悬,永远皎洁地挂在天空之上。
谢洄年有些心不在焉,没过多久,房间门被一阵轻微的敲击声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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