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之间,一座坞堡出现在了眼前。
坞堡和坞堡是不一样的。
像赵固、上官巳等人在黄河边建立的坞堡,其实就是个简陋的土围子。
高端些的坞堡,如历史上的云中坞,甚至开采附近的大理石,充作下山的阶梯。
玉璧城也不大,就型制来说,和最大号的那一批坞堡差不多(可比肩县城里面较小的那批),结果高欢上了头,死了七万人也没攻下。
坞堡的安全性,一看地势是否险要,二看用料是否扎实,三看守具是否齐备,四看军民是否齐心。
刚刚完工没多久的金门坞,用料算是相对扎实的。
整体位于山腰之上,且“山多重固”。上头还有泉水流入,有点类似高句丽人在山顶建立的山城了。
驻守金门坞的银枪军第二幢士卒们远远就看到了邵勋一行人。
待到唐剑遣人通传之后,大队人马立刻下山出迎。
“邵师。”陆黑狗、侯飞虎二人躬身行礼。
“参见将军。”数百将士用矛杆击地,齐声大吼。
“无需多礼。”邵勋远远下马,然后又将有些挣扎的乐氏从马背上抱下,笑道。
乐氏脸有些红,稍稍捋了捋耳边的鬓发,低头不语。
方才邵勋的手第一次碰到了她的前胸,好像是无意的,又好像是有意的。
乐氏抬头看了眼邵勋。
他面带笑容,注意力全在打量那几百名军士,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他是无意的。
乐氏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能暗暗做着心理建设:“我是天子赏赐给他的奴婢,他要做什么,我也没办法。”
“半年不见,看样子操练没拉下。过年之前,我检查一下尔等技艺,优胜者有赏。”邵勋说道。
“诺!”数百人齐声应道,声浪完全盖过了呼啸的寒风。
“回山。”邵勋大手一挥,然后拉着乐氏的手便上了山道。
乐氏浑浑噩噩,走到一半,才发现手里少了点什么,原来是琴忘拿了,还放在马车里。
但又何止刚才忘了拿?这几天经常忘了,经常想不起来……
她的脸有些红,又有些愧疚,还有点想流泪的感觉。
这才几天?
她绝不是这么见异思迁的女人。
但跟在邵勋身边,总是很被动,一步步被他扰乱心绪,偏偏还挺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压抑多年的天性束缚被慢慢解开了一样。
“拜见将军!"金门坞数十位里贤、庄头齐齐行礼。
一位里贤管五十户百姓,权责范围限于坞堡内部
庄头则负责管理出外耕作的堡民,农闲时的军事训练或集体劳作,同样由他们负责带人抵达指定地点。
“今日喜庆,无需多礼。"邵勋虚抬双手,说道。
他用眼角余光瞄了下乐氏,发现她淡定地站在那里,既不紧张,也不畏怯,落落大方,仿佛见惯了这些场面一样。
他这才意识到,这几天经常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女奴,原来是太弟妃啊,差一点就母仪天下。
喷,我果然是有品味的,就喜欢这些高质量的女人。
“邵师,都准备好了,包括你说的赤豆粥。“陆黑狗走了过来,报道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邵勋。
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是管理几十户人的“官”,说到底金门坞还是太艰苦了,底子太薄以至于连他们都谈不上吃得多饱。逢年过节可开肚皮吃,对他们而言也是种诱惑。
今天是腊日,除了传统的祭灶神之外,邵勋还吩咐把冬至一起过了。
冬至在此时不是什么流行的节日,很多地方甚至压根不过,还没有后世“冬至大如年的说法,但邵勋觉得还是要过一过的。
他不确定接下来几天是不是还在金门坞,于是干脆并在一起,同过两节。
正好从长安运来的三十多万斛粮食之中,有不少赤豆、黑豆、绿豆之类的杂粮,节日食品赤豆粥算是有了。
“那还等什么?”邵勋说道:“种地、操练、挖河、放牧、建坞堡,辛苦了一整年,不该好好吃一顿吗?”
此话一出,里贤们面露喜色,然后纷纷去各自辖区传令。
不一会儿,欢呼声响彻整座坞堡。
邵勋哈哈大笑,拉着乐氏来到了他的小院。
甫一进去,就把乐氏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收拢的流民,你看他们多高兴。”
乐氏被全堡欢乐的情绪感染,嘴角露出了笑容,就连邵勋的手落在她的翘臀上都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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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邵勋出了坞堡正门,登上了一处可俯瞰整個河谷的高坡。
在最高处,他伸出了手。
乐氏犹豫了一下,递出了手。结果一个不小心,直接被邵勋来了个公主抱,满满抱在怀中。
我是天子赏赐下来的奴婢,我没办法的……
乐氏脸色微微有些纠结,最终没有挣扎。
邵勋找了个倒在地上的枯树干,擦掉积雪后,坐了上去。
“范阳王虓死了。”邵勋突然说道:“河北又要乱了。”
乐氏嗯了一声。
邵勋有些奇怪,好歹曾是邺城的女主人,怎么没兴趣听河北的事了?
“禁军前脚刚走,后脚关中就乱了。司马颙被人迎回长安,梁柳手下的兵临阵倒戈,杀了他,投降司马颙。”邵勋又道。
这其实就是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在家过年的主要原因,万一司马越要他带兵出征呢?
乐氏又嗯了一声。
邵勋有些奇怪,低头望去,却见乐氏伸着纤纤素指在树干上写着什么东西。
“乐岚姬?”邵勋看着残雪上的字迹,面色不动,心中大喜。
乐氏轻轻点了点头,但很快眉宇间又生起一丝哀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的亡夫吧。
邵勋没有趁机揩油,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局面,只稍稍搂紧了她。
他的优势十分巨大,因为乐岚姬是奴婢身份,心理上已经对他不设防,比其他女人容易得手太多了。
这场追捕游戏已经进入深水区,但还没到采摘果实的时候,邵勋沉迷于其中,强烈的满足感让他灵魂都有些战栗。
“山中之岚……”他在乐氏耳边轻声说道:“你合该属于这座山,而不是被束缚在森严的牢笼之中。在金门山上,你可以随意释放天性,忘却一切烦忧,尽情享受欢愉。”
乐氏被耳边的热气弄得晕晕乎乎,脸像烧起来了一样。
“听,山风在向你打招呼呢。”邵勋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
乐氏真的听了起来,眼神甚至露出了些许欢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或许是少女时代的什么经历吧。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坐了许久。
邵勋克制着自己,一直没揩油,偶尔往怀里搂紧一些,帮乐氏避风。
回到坞堡小院时,两人间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邵勋坐在案前,查阅各坞堡、庄园送来的光熙元年(306)的数据——讨平司马颙后,天子下诏改元,今年是光熙元年。
云中坞进入第二年的耕作,施加了混合河底湿润淤泥的粪土后,产量相当不错,但因为被鲜卑人践踏了部分河北岸的田地,总计287顷农田只收得了六万六千余斛粟——一晋斛粟米约三十多斤。
该坞堡现有1600余户堡民、7500余口人、282头大小牲畜。
金门坞现有1200余户、5200余口,今年开垦了约150顷,收四万四千余斛粟,畜养了149头牲畜。
檀山坞差不多同样户口,开垦了160顷,收粮四万七千余斛,大小牲畜167头。
很明显,在竞争中檀山坞胜出了,于是毛二得到了入太学的名额。
明年檀山坞堡也要开始建设了,预计一年内完工。
禹山坞的发展则已经到顶,年收十六万五千余斛粟,十分稳定,另有大小牲畜820余头。
这个规模,不是一个坞堡的极限,但却是禹山坞的极限,可能还能增长一些,但空间不大了。
真正能打粮食的坞堡,还得在平原——后世刘曜攻郭默于怀城,从他家一个坞堡内就缴获八十万斛粟米的存粮。
三大庄园的发展受到诸多限制,今年夏收后,又种了一茬杂粮,全年共收接近十三万斛粮。
粗粗一算,今年的粮食缺口只有十万余斛了。
金门、云中、檀山三坞几个月前都种了越冬小麦,明年粮食产量会大幅度增加,届时就会有余粮了。
再考虑到今年从长安弄了不少钱粮,几年来第一次不为财政所困。明年檀山坞的建设,甚至可以不用向外人借钱。
当然,该借还是得借。
能借到钱也是种本事,更何况他还要扩军。
算完账后,邵勋心中喜悦。
乐岚姬轻抚瑶琴,如同一缕清泉,抚慰了他有些疲劳的神经。
邵勋倚靠在胡床背上,默默看着跪坐在琴前的乐氏。
身形优美、气质娴雅,娇艳的脸上带点淡淡的红晕。
二十四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妇人最最成熟娇艳的时候啊。
他突然间生出了娶这个妇人为妻的冲动。
但他很快掐灭了这个念头,我在尝试俘虏这个女人的身心,怎么可能反被女人俘虏呢?
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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