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女儿已经上学了,不见妻子的影子,把包随手扔在茶几上,把电视打开,却无心去看它演了什么,手放在唇边摸了摸被三两咬的有点儿破皮和生疼的舌头,痴痴发笑。
起身去了卫生间,妻子正坐在马桶上,头发凌乱,眼角还挂着新陈代谢物,有一瞬间丁修明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什么时候能完事儿?”
“你洗你的呗!对了昨儿晚上去哪里鬼混了?你不要惹火烧身。”
丁修明不知道是真的进卫生间洗还是回答妻子的问题,最后他坐回客厅里。
“逢场作戏可以,别把身家性命堵上,我不在乎你的心在哪里,只要身体还在我这儿,在这个家就行,”说完,丁修明听见马桶冲水的声音。
“说什么胡话,我的心不一直在这个家吗,”
良久。
“你可以不把时间分给我,你能把时间分给菲菲一些儿吗?她是你的女儿”
胸口有点儿闷,有口鲜血卡在嗓子眼。
丁修明不喜欢妻子这样咄咄逼人,有很多次他都想直接告诉她“菲菲不是我的女儿,她只是你一个人的女儿,”可是他没有,多年的官场生活,太多的好脾气。
“我知道了,我有时候忙一些,你就多操些心”
“我跟你商量件事情”
“说吧!”
“我想把菲菲送出国留学 ,”
“算了吧,不要那么大动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想换套大点儿房子也不行,真不知道你这人怎么想的,有钱也不能花。”
“你要是想过这样的生活,你就扛着我的脑袋去吧,”
妻子不说话了,去了卫生间收拾收拾自己,一边往脸上擦粉底一边对着客厅的丁修明说:今天菲菲学校有表演,你去不去?
他走到卫生间拿起牙刷,牙膏已经挤好,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妻子把他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大到出差开会要穿的每件衣服,小到挤牙膏这种小事,每个细节她几乎都能顾及到,往洗脸池里吐掉泡沫
“我就不去了,你去就代替了,单位还有点儿事情我得去处理下。”
妻子欲言又止,还在对着镜子涂抹,丁修明看着镜子里妻子拍了一层又拍一层粉底的脸,心里叹气
“这个女人跟自己的时候也是一个皮肤光鲜,富有弹性饱满的姑娘,这一过十几年,脸也黄了,开始长斑了,粉底也遮不住皱褶了,岁月真是让人害怕啊!”
“每次她学校有什么事情你都不去,一次家长会你都没去开过,菲菲大了心里可是要有怨言的哦”
怨吧!怨吧!我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怎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是有时候自己也想带着娇妻幼女出去逛街,旅游。
可是年轻时渴望的东西,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剥夺了,以至于后来自己到了一定的位置,有了时间,他也懒得去做这些了,妻子不再娇了,幼女也不是自己的,还不如多花一些时间在自己年轻时的追求上吧。
“所以你是一个好母亲
,行了别涂了,要老大家一起老,谁也不嫌弃谁,我走了。”
妻子心里还是高兴的,只因那句“要老一起老,谁也不嫌弃谁,”
“晚上回来吃饭不?”
“看吧!”
到了单位,每个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而自己只对一个人这样。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
他想那个叫三两的姑娘了,电话响很久没人接,丁修明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很愚蠢,他知道这个三两,说不定现在躲在某个角落里钻着自己给自己挖的死角。
为什么要把这不明的黑夜和担忧独自留给这个我心喜欢的姑娘呢,最后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给一个人。
“王茗!”
“哟,大哥呀!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今儿怎么想起给兄弟电话。”
“三两来上班了吗?”
“哦,她生病了,请了一个星期,您找她有事儿?我这就打电话让她去你那儿一趟。”
“不用了,你把地址告我就行了,交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
“一切都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着,这都是托大哥的福。”
丁修明没有时间听王茗废话,要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王茗在办公室里拿着文件托腮想“这个三两!”
放下电话,丁修明发现这个打动我心的女人他们之间除了片刻的欢愉,竟一点儿牵连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住哪儿!这使丁修明有点儿受伤。
看着车子从繁华地段一点点儿驶离,然后车窗外的建筑一点点变的陈旧,破败,当车子停在一个狭小的的胡同里时,丁修明有点儿发愣,这个他想给她更多,想让她呼风唤雨的姑娘,她就住在这儿。
他猜想着哪个门后会是那三两的小姑娘呢?
他看了一圈儿,决定先从那个贴了大大福字的门开始,过了很久,他以为不会有人的时候,门开了,三两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后,穿着粉色碎花的睡衣,面容憔悴,神色冷淡,眼睛里带着看到他的愤怒决绝,丁修明的心开始疼了,早晨的丁修明还信心满满,下午的丁修明却已经被伤体无完肤。
:听说你病了,我买了一些水果和药。
三两既没有接过东西也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手里的东西就僵在那儿,丁修明不知道是把东西塞在三两手里还是直接转身带走。
“对不起,三两,昨天晚上我很抱歉。”
丁修明没有想过道歉的,可是他看到门半开着后面的三两,一脸的决绝,他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脱口而出的道歉。
他把东西挂在门上,神情受伤的说:三两你好好休息吧。
门虽然没关,可是三两决绝的神情,让丁修明心里喊痛。
看着前几天还愉快聊天,谈笑风生,不求回报帮自己的男人,背颓着离开然后在走道处消失,三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一点一点蹲下,然后把脸埋在臂弯里,嘤嘤哭泣,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欠他了,都还清了,可是心为什么会痛。
丁修明上了车,打开车窗,狠狠的抽了一支烟,这个薄荷般清凉的姑娘已经是在短时间里第三次拒绝自己,他害怕她说决绝,他多年来运筹帷幄,却从没想到今天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这个傻姑娘,如果笑,他就会心头柔软;如果哭,他就会手足无措;如果冷漠,他就会害怕;如果决绝分手,他就内心痛楚。
她想要你的时候,甚至不必招手,你就跟小狗似的巴巴自己赶着送过去,而她不想要你的时候,哪怕你苦苦哀求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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