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盈托着下巴,声音温软柔和,“姑娘怎么称呼?”
“免贵姓燕,单名一个卿字!”燕卿笑道。
事情既然已经都到这份上,那就只能把搏一搏了。
金长盈点头,转头询问庞三叔,“怎么弄成这样?”
庞三叔额头冷汗,他知道金长盈问的不是赌坊怎么弄成这样,而是问怎么将事情处理成这样,当即弯腰的动作更低了,说:“燕姑娘赌技惊人,连赢三局。的确有抽老千的嫌疑,但是、但是除了怀疑,并无证据。”
“你坐庄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金长盈低眸,看着手指上精心描绘的豆蔻,“这世上不乏精于此道之人,既然没证据,那该如何便当如何。”
“不行!”
伊娜立刻道,面露愠色,“金小姐,此风不可长,若是人人都在你赌坊抽老千,那你这赌坊还怎么开下去,别人还敢来这儿吗?我要求搜她身!”
金长盈脸上带着浅笑,偏头问一旁的庞三叔,“赌注是什么?”
“三局两胜,燕姑娘连胜三局,四百两银子,外加那位玄朔护卫借燕姑娘两日。”
“那就照办吧。”
金长盈说的风轻云淡,媚眼如丝的双眸看向燕卿,却不见任何的情绪。
这位金老板竟然会向着她说话,燕卿反而越发觉得不对劲,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大招恐怕还在后面。
“金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伊娜怒问。
金长盈安抚道:“伊娜小姐放心,她有没有抽老千,待会儿你就知道。”
话说着,金长盈起身,一步步的朝着燕卿走了过去,行走之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婀娜多姿,仪态万方。
众人自觉的给金长盈让了道,闻着那股香味,都为之沉迷。
古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燕卿瞥了眼,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是平常的香味,有必要吗?”
方行川摇头,掩住口鼻,“这是洛神。”
“那是什么?”燕卿好奇问。
“一种能够刺激甚至是引诱异性的药物。”
燕卿不觉失笑,“春/药?”
方行川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不是,春/药多是用九香虫,海马,驴肾、肉桂等药物制作而成,而洛神则是用雌蚕蛾——”
“得得得,别报了,我就简单问一句。”燕卿急忙打断方行川,一旦涉及他专业的知识,方行川就格外的较劲,恨不得将制作方法都说出来。
两人说话间,金长盈已经到了跟前。
凑近了看,燕卿又是好一阵惊叹,同样是云阳县靠海边长大的,为什么人家金大小姐皮肤光滑白净,而她就像一块晒干的梅干菜?
难道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燕姑娘,为了公平,你可愿与我比试一场以证清白?”金长盈询问道。
燕卿不假思索,“不愿。”
“你既然没有出老千,又为何不敢再赌?”
“我高兴就赌,不高兴就不赌,没有为什么。”
“你若是赢了,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离开,而且伊娜小姐不会再找你麻烦。如若不然,你们恐怕走不出这赌坊。”金长盈笑着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威胁之意,反倒像在好声的劝说。
“不是吧金老板,不赌也不行?”燕卿无奈问。
金长盈笑着,没有接话,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燕卿不比也得比。
燕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发誓下次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
“如果我输了呢?”
“三百两银子,以及他。”金长盈指着地上躺着的玄朔。
燕卿心下了然,金长盈这是要给伊娜撑腰啊。
“怎么赌?”燕卿问。
金长盈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眼中笑意愈浓,“燕姑娘,后院请。”
*
燕卿第一次知道原来古代赌博的种类竟然可以这么多。
常见的类似掷骰子,六博,斗鸡,斗狗,投壶,赌石等等,少见的类似弹棋,除红,响屟,族鬼,等等应有尽有,有些甚至是燕卿连听都没听过的。
偌大的二楼小院,装修精致奢华,就连赌桌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成箱子的金银珠宝放在墙角的架子上,犹如最普通的装饰,绣着千里江山的十六面屏风将一楼院子分隔成了里外两处,身着绫罗绸缎的赌徒们个个非富即贵,就连一旁伺候的婢女小厮亦是模样端庄,穿戴不凡。
见着金长盈亲自带人进来,楼里的赌徒们顿时兴奋地喊了起来。
“这个月是怎么了,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这么多。”
“可不是嘛,听说前几日才扔出去一个。”
“快瞧,还有个番人呢,姿色不错啊,咦,怎么还有个村姑?”
众人低声议论着,但基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金长盈和伊娜身上,在他们看来,燕卿就是个粗使丫鬟,不值一提。
燕卿瞧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过想到被自己强行拦在门口的方行川,燕卿的兴致顿时少了一半。
还是速战速决早些回去才是。
“燕姑娘,我这儿一共有六六三十六种玩法,既然你跟伊娜小姐是三局两胜,那么我们也比三局如何?”
金长盈在大厅中间站定,抬手示意道。
燕卿点头,道:“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你这儿有些东西我从未见过,怕是玩不了。”
“没关系,玩什么可以由你来定。”金长盈大度地说道。
燕卿也不客气,当即就选了投壶、斗鸡以及赌石。
三十六种玩法,每一个都有单独的区域划分,而投壶就在大厅左手边的花园里。
眼看燕卿和金长盈一同离开了,大厅中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跟金长盈对赌的不是伊娜,而是那个衣着朴素的“粗实丫鬟”。
“金老板亲自出手,这下有意思了!”
有人激动道,扔下手里的白玉骰子立刻跟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也争相恐后的追了过去。
不过片刻,花园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而庞三叔也清了场,偌大的投壶场地就剩下燕卿和金长盈。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一局定输赢吧。”燕卿眯着眼睛比划着自己与投壶的距离。
金长盈从头上解下发带,简单的绕了一下便做成了绑袖子的襻膊,白皙的胳膊一露出来,围观的男人们瞬间尖叫声不断。
燕卿啧了一声,顶流爱豆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你我都有十只箭,谁投进的最多,便是谁赢。”金长盈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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