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琉璃手执满是血渍的毛巾,出了屋子。屋内的唐晓却没有休息的打算,她的目光穿过透明的空气,随意落在一个角落。
思绪如空气般随意飘荡着,她在想什么,她该想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愣神了许久,唐晓紧握着的右手慢慢张开,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南堂狩猎场她重伤醒来时,手中便有了这块玉佩。明明只是一块来路不明的玉佩,可她却时常拿在手中静静发呆。或许是因为他,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吧。
屋外传来绵长悠扬的号角声。
“快点,快点。”
“快点。”
唐晓推开门,所有人都出了院子,朝训练地集合。
“玉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吧。”琉璃伸出的手被唐晓躲过,唐晓朝训练地走去,琉璃跟在她身后。
这就是她们的训练地,茫茫草场看不见一个生灵,有的只是满地的贫瘠。在训练场的东南西北四角摆了各样武器,有弯弓大刀,也有闪着明晃亮光的长枪剑戟。
训练场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原本五十多人的她们此刻只剩下十人。十人整齐站成一排,唐晓站在最右边,琉璃在她旁边站着,琉璃旁边的是孤落。
她们全都换上干净的白色衣裳,腿脚处用白色带子捆缚裤脚。头发全都扎着马尾,今天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高台之上,御靳霆端坐其上,他身后站着白昊。白昊的目光牢牢锁定唐晓,目光闪烁着难以辨明的复杂。
时值正午,正是太阳最毒辣狠厉之时。高台之上的首领不得御靳霆的旨意迟迟不发话,任由底下的人在烈日下暴晒。她们十个人经过雪域森林的九死一生,此刻的毒日侵袭于她们来说,比起恶狼的嗜血尖牙可以说是好上太多。
没有人理解御靳霆这毫无意义的考验,经过了凶险异常的狼口脱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第二关考验吗?
十个女子站在烈日下一动不动,首领转身附在御靳霆耳边。御靳霆闻言起身,扫视底下的人,目光在唐晓身上停了下,遂若无其事地离开这训练场。
首领和白昊跟在他身后一道离去,这训练场除了把守的人,只剩下场地中央的她们十人。
不得命令的她们,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动弹。这一站就是整整三个时辰,太阳恋恋不舍地在西边尽力刷着存在感。直到太阳下山,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中,她们终于明白这次考验的艰难。
一个人或许可以在生死存亡之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作为一个杀手,不应该只有狠厉,还应该有惊人的忍耐力。如果这风吹雨打的煎熬都不无法忍耐,又怎么在危难之际忍住死亡的压迫顺利完成任务?
唐晓在那一站便仿佛入定般,她不可以输,她不可以倒下,她的世界唯有仇恨支撑着她。
身旁的琉璃也还能支撑,只要唐晓不倒,她未必就会倒下。更遑论本就是杀手出身的孤落,她的定力是这众多人之中最为出众的。只是剩下的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谁都不想死!
三日疏忽飘过,她们还在那站着,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疲惫的状态,支撑她们下去的唯有信念。此刻天空中开始下起磅礴大雨,她们身上的衣裳尽皆被淋湿。
终于有人受不住倒地,立刻便有人将倒地的那人拖走。原本摇摇欲坠的几人立刻抖擞精神,那人的下场谁都不想临到自己的身上。
御靳霆出现在高台上,一旁的白昊为他打伞,白昊忍不住担心道:“王爷,莘儿她……”
御靳霆望着唐晓,雨水在她的身上无情地鞭挞,而她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身子不是她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御靳霆心中闪过厌恶,他厌恶这样的唐晓,难道就真的不知道痛吗?
唐晓的心感受到了一丝触动,她恍惚抬头正对上御靳霆厌恶的目光。他们之间隔着无情大雨的汹涌,唐晓两鬓头发水珠滴答,她暗自握紧衣角。这是她的选择,她不后悔。
记忆回到三年前,她重伤苏醒。身处的不是皇宫,而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她面如死灰,了无生趣地躺在那,为什么她还活着?
窗户边站着御靳霆,他转身面对唐晓。他们之间该说些什么?唐晓无力去想,现在对她来说,活着只是一种负担。
大雨继续下着,原本就未痊愈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破裂。黑紫的鲜血透过这浅薄的衣裳溢出,衣裳牢牢贴在那复发的伤口上,仿佛要融为一体。
“走吧。”御靳霆不愿面对唐晓的眼神,白昊不放心道:“王爷。”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白昊不敢。”
白昊跟着御靳霆离开,高台之下又倒了三个人。此刻只剩下六个人在苦苦支撑,一场大雨冲走了四个人,又何曾不正在击溃每个人的心理防线。这最后看的,就是谁能挺过去?
雨渐渐变小,最后整个世界复归平静。少了适才的狂风暴雨,此刻训练场内死一般的沉寂。琉璃感受着自湿衣服上传来的寒意,这寒意在轻风的助长下,竟也带了这刺骨的肃杀之感。
她用斜眼去瞧唐晓,她身上的伤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白衣。饶是琉璃没有任何的伤势,经受大雨之后已然像是丢了半条命。更何况唐晓,唐晓脸上血气全无,可她却如丧尸般杵在那。
琉璃另一边的孤落虽然状态也不好,但她却是所有人里面起色最好的,她曾经在下着雨的晚上,和敌人殊死搏斗,整整一夜,直到她杀进最后一个人,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有多么的疲惫。
许是撑过了最难忍受的大雨,又是两天过去,剩下的六个人在这里足足站了五天。此刻面临的难题不是烈日暴晒,也不是暴雨冲刷,而是身体的饥渴。
正常人不吃饭能够撑七天,但是不喝水却是连三天都很难撑过去。而她们是连着五天五夜不吃不喝,滴水未进撑了过来。
第六天一早,首领一人出现在高台上,“你们通过了这二天的考验,可以下去休息了。”
底下一听到命令终于下达,全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许是大喜过望,身体一时调节不过来,突然倒地。首领眼神示意,一个守卫上前探那人的鼻息,“回首领,没有气息了。”
琉璃害怕地捂住嘴巴,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抬走。孤落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些年她看过了太多,经受不住这大喜大悲的人大有人在。不在意的还有另一边的唐晓,她捂着自己的伤口、迈着艰难的步伐离开训练场。
孤落望着这背影,或许她会是自己之后最大的竞争对手。能从这个训练场活着走出去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只可以是她孤落!
唐晓撕开已经和伤口融为一体的衣裳,衣服上的些许毛料残留在伤口。她不吭一声,毫不手软地用沾过酒精的手将那些残余的毛料从伤口处掏出。伤口上的血在接触后更是肆无忌惮地流出。
“谁?”唐晓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她将酒精洒在伤口处,刺鼻的酒精味伴着血腥充整个屋子。
“我,琉璃。”身在屋外的琉璃也问到了那股奇怪难闻的味道。
“找我什么事?”唐晓将金创药粉洒在酒精冲洗过后的的伤口。
“我来给你上药。”
“不用了。”
琉璃被拒之门外,她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离开唐晓的屋子。她闻到的那股味道,应该是唐晓在自行包扎伤口。
唐晓咬住绷带的一边,右手拿着另一边将伤口缠绕。绕了几圈,手中的绷带绕过嘴里的绷带,她用力一拉,绷带处打了一个结。再重复一遍,绷带便牢牢贴在她的伤口上。
她说里放下剩下的绷带,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已然没有了任何动静。她惶惑坐下,握着包扎好的伤口……
太和殿。
御天翊愤怒地将一本奏章摔在地上,“谋反、谋反、谋反!朕给他们高官厚禄,给了他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还是要反朕!”
殿中的卓王、楚王、霆王、弘王站在众臣前列,除了抱病在府的锡王,一众王爷都在。
楚王走出,恭敬道:“陛下,臣弟以为这些人有负皇恩,应当尽早处置。”
楚王的话正中御天翊下怀,御天翊反问起霆王,“五弟,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他这是在试探霆王,霆王波澜不惊道:“臣弟以为楚王说的是,乱臣贼子理应诛之。”
御天翊闻言大笑,“好,好一个‘理应诛之’!”
这些反御天翊的大臣,有许多都是御靳霆的拥护者。御天翊故意有此一问,让御靳霆说出这番话,就是要让那些拥护霆王的人心寒。御靳霆明知御天翊的用心,但他不得不顺从他的心意。
他暗自握拳,总有一天,他被夺走的一切,他统统都会讨回来。
钟翠宫。
菀妃一人在院中品茗赏花,望着这偌大的皇宫,唯有这方寸天地,她能够安静栖息。故人已去,往事不堪回首。自从望殊死后,这个皇宫似乎便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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