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墓里的棺木被触动,突然打开。唐晓用手护住眼睛,抵御这弥漫的尘土,她看见棺木产生的异样,艰难朝石棺走去,扶着棺沿朝里望。
一具枯骨映入眼帘,看身形,唐晓断定应该是个女子。枯骨穿着的是秀丽华服,看来就是这个地陵的主人。除了这些,女子手中还戴着一个瑰红色的玉镯。
或许这个玉镯能说明这个人的来历,唐晓伸手欲摘。恻隐心起,却是不忍摘下那玉镯。
此时地牢内的震动突然停止,所有的一切复归宁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空气中剩下的,被扬起的,仍旧在飘荡的尘土提醒着唐晓,刚才确实发生的一切。
她继续观察着这幅枯骨,手骨下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唐晓轻轻掀开上面的衣袖,一封信被压在那下面。
唐晓抽出那信,弹落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摊开。因着有些年月了,她小心着动作,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将信撕碎。
一番周折,终于将信打开。唐晓在看到信的内容后有些失望,信上一个字都没有。许是太过久远了,信上的字已经被雾化。
仿佛这上面从来没有过文字一样,这信一清二白。原以为能够知道这地陵秘密的唐晓,将信重新折好藏到袖间。
地上落满了凌乱的石子,这都还好。唯一令唐晓头疼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好死不死,偏偏堵在石门,墓室的出口处。唐晓试着去搬动那块大石头,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挪不动。唐晓稍微使用内力,她的胸口便疼得厉害,内力使不上分毫的她,当真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唐晓走回棺木旁,坐在地上,靠着棺木发呆。眼下,她能做的就是等。等自己伤势的恢复或者等人来救她,又或者是唐晓最不愿面对的第三条路,等死!
天,是白的。
地,也是白的。
天地融为一体,一片苍白,一世荒凉。
唐晓踏在这只白不黑的世界,漫无目的地游走。无论怎么走,她都走不出这片空白。
她不想走了,停下脚步。孤零零地站在那,没有归宿,没有依靠。
“你想走出这里吗?”
仿佛天开口说话,唐晓四处寻找,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你是谁?”
她不断在原地转圈,不,应该是整个世界在旋转,以她为中心。
“你想知道我是谁?”那声音是个女子,平静中透着冷漠。
“你到底是谁?”唐晓仿若无措的孤雁,无助彷徨。
“在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唐晓被这个问题难倒,脑中闪过曙雀、望殊、唐晓,究竟哪个才是她?唐晓捂住脑袋,陷入对“我是谁”的纠结当中。
“怎么,你连自己是谁都没办法回答了吗?”
一番抗争,唐晓抬头,笃定道:“我是曙雀,杀手,曙雀。”
“你确定?”
“我确定!”她的口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你为什么还要拿着你手中的这块玉?”
唐晓闻言低头,自己手中正死死攥着曙雀玉。她想到了奶奶,心软道:“这是奶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有它在,就好像奶奶在我的身边。”
“不,这是守护我的家族世代相传的玉佩,是我们之间的信物。”
唐晓将手中的曙雀玉握得更紧,藏于身后,“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月神,玉京。”
“不可能,月神玉京是神。”唐晓继续冷笑道:“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神?”
唐晓一番质疑引来月神玉京的嗤笑,“是谁告诉你,月神玉京是神的?”
月神玉京不是神?那为什么叫“月神”?
北殷不都将玉京奉做神明吗?
“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很久以前,是我带领北殷的百姓摆脱了奴隶的命运,他们为了纪念我,便奉我为月神。”
“不对,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人。那你已经死了上百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唐晓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许是你手中的曙雀玉唤醒了我。”
仍旧不相信的唐晓顺着声音,朝东南方向跑去,“你出来!”却扑了个空。
“虽说这世上没有神,但一些奇妙的事却不由得你不信。你不也是从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的吗?”
“你怎么知道?”月神玉京的话,越来越让唐晓不由得相信。
“我适才说了,这块玉佩是当年守护我的唐家所有。既然你有这玉佩,就说明你是这唐家的后人。”
唐晓确实姓唐,她回想起奶奶临终前将这块玉佩交到她手中的情景,虽没有说这玉佩的来龙去脉。但她知道,这块玉佩很重要。
唐晓难以自制地狂笑,“你笑什么?”
“是唐家后人又如何?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这块玉佩,或许我的人生不会这么糟。”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背负了许多。因为所谓的责任与信仰,我抛弃了此生最爱的人,一辈子孤独终老,唯信仰为重。”
唐晓想起棺木里的女子,“你是棺木里的女子?”
月神玉京轻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是那女子?若我真是她便好了,至少死后能有心爱之人为你掘地造陵。”
“你不是她?”
“当然不是。”
地震颤了下,远处发出一阵巨鸣,“怎么回事?”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前辈,前辈……”
“有人来救你了。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曙雀玉离身。”
“前辈。”
唐晓猛然睁眼,在石馆旁醒来,原来只是梦一场。
前辈说有人来救她了,唐晓起身望去。果然,来救她的人站在石门口,他身后是被劈裂的碎石。
“你怎么来了?”
御靳霆什么也没说,快走几步,将唐晓抱住,这拥抱很紧。
她的手坠在身体两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没有情动之语,有的,只是无言的静谧与温暖。
唐晓想起梦里前辈所说:因为所谓的责任与信仰,抛弃此生最爱,一辈子孤独终老,唯信仰为重。
此生最爱,酸涩涌上心头,她的信仰和最爱……
“跟我走。”御靳霆放开唐晓,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是怎么进来的?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他要怎么带她出去?……所有的疑问,在牵手的刹那,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唐晓任由御靳霆牵着她,他们穿过窄道,窄道顶上猝不及防地落下石灰。他第一时间转过身来,将唐晓护住,用身躯去阻挡那尘土飞扬。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正碰上御靳霆注视的目光。唐晓按捺住心中的异样,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出去。”
御靳霆见前方没了危险,拉着唐晓继续往前走。
他们穿过窄道,来到之前白熊带唐晓休息的地方。
正在照顾琉璃的孤落听到动静,“曙雀,你没事吧。”
御靳霆正紧握着唐晓的手,唐晓颇为不自然地松开和他交握的手。
“你们怎么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从石墓逃出来后就撞见这位公子,这位公子说能救你,没想到真得把你救出来了。”
听孤落如此解释,唐晓更加疑惑,“公子?”见御靳霆没有说话的打算,唐晓了然道:“哦,原来是这样。”
“看你们的样子,曙雀,你和这位公子认识?”
“嗯,认识,不熟。”
不知道是不是在意了,御靳霆甩手跑去观详周围的地形,不再去听唐晓和孤落之间的对话。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早点出去。”唐晓发现哪里不对,“大笨熊呢?”
“白熊它,走了。”
“走了?它去哪了?”
“我不知道,白熊它将我们送到这后,便走了。”
唐晓回头望着洞口,忽然想通道:“它比谁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收起感伤,看见还在昏迷的琉璃,她的手已经开始长出瘆人的长指甲。
“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赶紧出去。”
“怎么出去?我看这个地陵根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向来刚强的孤落也开始失望,这是唐晓没见过的孤落。
一边的御靳霆按着老罗在地陵前和他说的,在这些突出的石块中,应该有一个是出口的开关。御靳霆按照老罗所描绘的,转动其中一块石头。
帘洞西北角一块石板缓缓移动,出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孤落和唐晓的注意力被吸引,是出口!孤落和唐晓相视一笑,唐晓望向御靳霆,她就知道御靳霆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口在哪,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毫无顾虑地闯进来救……
唐晓的心触到了那背后的柔软,他是担心了,所以才进来的吗?他有这么多手下,完全可以随便派一个人进来的。
“还愣着做什么?你不出去吗?”
“啊。”唐晓回神,跑去帮着孤落扶起琉璃。
出口边,唐晓想着回头再看一眼,洞的那边,白熊厚实的身躯正蹲在那。白熊没拿正眼瞧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是唐晓知道,它在送她。
再见了,大笨熊。
庭院内,成功闯过地陵的唐晓坐在井沿上。地陵也没有首领说得那么难,除了那半人半兽的怪物外,还有些机关,也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东西。
只是关于地陵的秘密,唐晓至今还是不得而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里对那个陵墓中的女子生出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或是听过这个人。
要是那个梦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她应该是被心爱之人葬在了那里,为她掘地建墓,一生纪念。可是没有心爱之人的陪伴,即使是庞大的地陵,也终归是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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