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一个月结束后,原着竟然觉得自己变强了不少,确实他身上已经有肉的存在了,这也要归功于杳生的功劳。
杳生每日每夜的带着原着去吃好东西,从只吃一两口就饱,现在可以吃五六口了。
军训过后都会有大部分的人晒黑了,只有原着越晒越白,而且这期间他和五个室友相处也不错。
从不说一句话,到现在也能插上一两句话,而且每句话都会精准的打击对方。
原着在大学生活的日子简直舒服到极致,没有那些同学的闲言碎语,也没有学校的霸凌侮辱,甚至也不用挨饿。
每天嘻嘻哈哈,吃饱饭后睡觉,然后去上课,但原着也没有因为大学生活惬意而松懈了自己的学习。
原着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家。
其实原着知道,自己唯一牵挂的人不在了。
原着前些年来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去老爷山山脚下找原遇安,还记得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
那时杂草丛生的房屋散发着一股久未有人痕迹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许久。
屋顶上的瓦片已经褪色,墙壁上爬满了长满青苔的藤蔓,房梁上挂着风干的蜘蛛网。这座荒废已久的房屋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孤岛。
穿过门槛,进入院子,一片寂静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石板路已经被蔓延的草丛完全覆盖,世间的喧嚣似乎与这里完全格格不入。
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瑟瑟作响,然后飘落在地,落满了院子和周围的灌木丛。久未有人居住的痕迹让这里显得异常荒凉。
这座房屋仿佛成了回忆的封存之地,没有生活的气息,也没有过往的痕迹。
大门已经生了铁锈,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这座房屋了。
窗户上的尘埃厚厚地积满,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屋内空荡荡的,只有片刻流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原着看到这就觉得,爷爷或许已经不在了吧。
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吵,没有哭,而是很安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有一个预感,他觉得他有可能找不到爷爷的尸首了。
之后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坐在门槛上,静静地听百鸟争鸣,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周围小动物肆无忌惮地玩耍的声音。
真正知道爷爷不在的时候是原价的葬礼上,那时葬礼上爷爷没有来,对于爷爷没有来这件事,白素媛和周围的宾客都莫不在乎。
似乎只有他记得爷爷是谁,记得他的长相,所以他才肯定爷爷可能早就不在了。
所以沢渔市已经没有让原着牵挂的人了。
冬日
柳江市没有冬天,外面已经下了三天连绵不断的小雨,虽说是零上十几度的天气,但温度可不像零上的温度。
原着裹着被子,怀里抱着暖水袋坐在床上,他的手脚冻得比冰箱里的冷冻层里的冰还要凉。
他一边打坐一边听着室友们说抢回家的火车票。
明天考完一科高数A1就放假了,室友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箱,每一个人脸上都期待着回家,为的就是回家过年。
冬季和过年这两个词原着觉得很陌生,因为家住在郊区,离烟火地较远,而且别墅后院是一小片森林,他只一整天待在屋子里,看到的只有冬日下雪后的场景。
后院内以及森林被铺上了白雪,有时是白茫茫的一片,有时是墨绿色中出现斑驳的白点。
过年的烟火和氛围跟原着毫无关系,甚至原着每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每一年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他也是在房间里饿着肚子读书。
寒暑假在家时,原着饿的肚子很频繁,原杰只是时不时的给他点吃的。
原着坐在床上若有所思,他不想回去,他想待在这里。
当他听到室友们在议论过年吃什么,穿什么,收多少红包时,原着就躺在床上,心脏有些疼,眼泪默默的从眼角里流出来,他也想过这样的生活。
韩隽他们要出去,看了看原着的床铺,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叫他,而是静悄悄的出门了。
他们离开不久后,有一个人推门走进来,一进来就说道:“这怎么走了不锁门?”是杳生的声音。
“原着不在么?算了给他们锁上门吧,”杳生看了一下四周无人刚要出去时,原着说话了。
“我在。”原着赶快擦好眼泪,然后钻出脑袋看向杳生。
杳生穿着一身十分厚重的小熊睡衣,这睡衣起码有十斤重。
“你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脸上起了那么多的红色小斑点?”杳生第一眼看出原着的问题,“你是不是哭过了?”
“没有,”原着情绪低落的看着杳生,他现在和杳生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你怎么了?想家了?明天你不就能回家了?”杳生问道,伸出右手轻轻擦拭原着左眼角残留的泪水。
“你来这干嘛?”
“我吗?闲来无事溜达溜达,”杳生捧着原着脸说道,“诶呀,你这脸终于有肉了。”
原着张大嘴巴,眼睛盯着杳生,心脏剧烈的跳的着,他没想到杳生能高到这程度,在床下的他能轻轻的捧起自己的脸。
杳生看见原着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他惊艳夺艳的眉眼之间,绽放出丝丝缕缕的温柔之意。
“还是说你不想回家?”
原着听到回家,眼神黯淡下去,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你能把手松开吗?”原着掰开杳生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去碰杳生的手,他的手指消瘦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光滑,白净的皮肤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青色的纹路,摸起来如同圆滑的玉石一般。
原着握住杳生的手,将他的手移开说道:“我不想回家,我讨厌那个家,我那个后妈,她不好,”原着说着说着把床围拉开,然后下了床。
原着和杳生身高差二十厘米左右,他站着跟杳生说话时得抬起头来。
“你呢?寒假去哪玩啊?”原着问道。
“我要回家,我得去看我的弟弟妹妹们,”杳生坐在桌子上说道,左手握住右手看着原着。
“原来你还有弟弟妹妹。”
“是啊,他们很可爱。”
“那你算是你家里的老大吗?”
“嗯,”杳生点了点头,一提到弟弟妹妹,他眼里都是温柔和爱意。
原着内心里是羡慕杳生的,他觉得有牵挂的人很好,而自己牵挂的人呢?
原着靠在梯子前,眼神迷茫的看向某一处。
原着在想,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呢?怎么死的?怎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呢?
杳生看见原着呆木,便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原着过了一会回过神来。
“你确定不回家了?”
原着点头:“学校不是可以留宿吗?交个留宿申请就可以。”
“是可以,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过年,多冷清啊。”
“我习惯了,”原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即使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
虽然家里有原杰,但是原杰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还是听白素媛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杰对原着的热情似乎淡了许多,没有像以前蜜蜂看见了花蜜那样,而是似乎在顾忌什么。
原着也不想知道他顾忌什么,其实原着并不讨厌原杰,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原杰很好的哥哥,但是他俩之间有个白素媛,这样原着不得不忌惮原杰。
“你又在想什么?”杳生看见原着说完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门口一言不发,表情凝重的像是在思考。
杳生说了话,但是原着专注于想原杰的事,他不知道原杰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应当给他打个电话才对,但是自己还不知道原杰的手机号。
“喂!”杳生用手捧着原着的脸。
这时原着才反应过来,眨着眼睛看着杳生,含糊不清的说:“你什么事?”
“唉……”杳生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怎么了,你叹什么气?”
“我在想你这要不回家怎么办?”
“怎么了?学校会停水停电?”
“那倒不会,这样你会不会想我?”杳生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然后头靠在胳膊上,眼睛看着原着说道。
“我……为什么想你?”此时的杳生在原着的眼里就如同一幅美妙绝伦的油画一样,他的举止投足似乎被赋予了慢动作,优雅而美好。
原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似乎有一头鹿一样乱蹦乱跳的。
“你不想我吗?你好狠心啊你,但是我会想你啊!”
杳生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原着,带有一点狡黠和勾引的意味,原着看着他桃花眼清澈的映出娇羞的自己。
杳生看见原着脸跟耳朵微红,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慢慢的转移向自己的眼睛,眼里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当他想要伸出手去摸原着的脸时,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说的话,这个女人温柔的说道:“不可以动情哦。”
杳生很快打消了刚刚的悸动,然后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先走了,我还要整理行李。”说完他就开始起身。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几点的车?”
“你要送我?”
原着点头,刚刚杳生咳嗽几下完完全全把他拉回现实,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杳生周围一片模糊,只有他是最清晰的,而且他似乎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
“额……”杳生想了想,“十点。”
杳生说完就离开原着的宿舍,原着看见他走后才敢喘大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的心脏心尖的位置像是淌过一阵阵暖流,瞬间盈满了柔软的情慷像是春风拂柳的轻柔,在他本不大平静的心底轻轻扫过,荡起一地波澜。
杳生走在走廊里,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寡淡,若隐若现的显露出一个份沉思。
原着不知道心里那股感觉是什么,但是他知道想起明天要去送杳生后,内心止不住的喜悦。
清晨的冬日,寒气袭人。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在大地上,宛如碎钻般熠熠生辉,给寒冷的世界披上一层金色的斗篷。
杳生说是十点走,原着早早就起床等着八点就杳生宿舍里找他,走廊内不时的有轮子划过瓷砖的声音,室友还在沉睡。
原着八点走出宿舍,去六楼找杳生。
来到门口,看见里面还黑着时,原着又不敢打扰其他人睡觉,于是在门口等着。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对面宿舍有人出来,看见原着在门口等着就问道:“你找谁?”
“我来找六二零的杳生,给他发信息不回,我害怕他室友在睡觉,不好意思打扰。”
“杳生?早就走了啊,昨晚就走了,我送的他。”
“啊……谢谢,我不知道,谢谢啊。”原着尴尬一笑,然后赶紧逃离现场。
脑子里都是刚刚学长的话。
杳生?早就走了啊,昨晚就走了,我送的他。
原着不明白,他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告诉自己一个错误的时间,难道是不想让我送他吗?还是说他其实一开始就讨厌我?
原着失落的回到宿舍,室友们还在睡,高数考试要在下午一点才开始。
原着上了床,现在的他毫无睡意,他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撒谎?就这么讨厌我吗?就这么不喜欢我送他吗?
原着很生气,气的想捶床,气的他用手指甲狠狠的掐自己来以此泄愤。
他给杳生发信息。
你昨晚就走了,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十点才走?你就这么不想我去送你吗?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你什么意思?你没必要跟我撒谎吧!
原着发了很长的一段话,发完后他才发现他觉得自己跟受了情伤的小媳妇一样,抱怨着一大堆。
其实仔细想想人家之前有可能是不好意思拒绝才撒谎,而是他把自己在杳生的心里看的太重要了,万一人家一开始根本不愿意呢?
当原着想要撤回的时候,发现根本撤回不了,他现在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坐在火车上的杳生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杳生知道那是原着发的,不用看也知道内容是什么,毕竟自己撒了谎,原着此时想杀他的心都有了,明明他只是想送自己去火车站,而自己却对他有着非分之想,害怕自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杳生第一次看见原着时,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真瘦,原来他就是原着。
杳生一开始并不是真心与原着相处的,而是有目的性的,他是奉了院长之命才接近原着,院长也是奉他人之命而下的命令。
杳生是福利院的人,所谓的弟弟妹妹也都是福利院收养的小孩,自己也曾是福利院收养的,现如今只不过报答恩情罢了。
但是与原着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才知道原着很单纯,也很善良,并且有着悲惨的遭遇。
原着对杳生吐露过心声,五岁母亲被父亲推下楼致死,父亲一年后娶了新女人,后妈对他很苛刻不给他饭吃,后妈和生父有了弟弟,原着没有朋友,在学校备受欺凌。
杳生听到后很吃惊,没想到一个人的人生居然可以这么惨,而自己还想要去玩弄他。
所以杳生撒了谎。
原着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看着他与杳生的聊天,自己发出的信息他始终不回复,而且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
韩隽拍了拍原着的床边问道:“原着,你不去考试吗?”
原着这才想起来一会有一个考试,然后扔下手机,赶紧下床拿着笔跟韩隽一起去考场。
原着不到半个小时答完题,交了卷之后就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来到床上,手机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直至开学,杳生都没有回复原着那段话。
原着在学校待的很惬意,所有成绩都是满分,是全系第一,不仅可以入党也可以拿到国家奖学金,最主要的一点他没有补考的烦恼。
待在学校里,虽然离市里远,但是学校后面不远处就是一个乡镇,原着在过年的时候依旧能听到花火鞭炮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震撼,他以往没听过,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它们可以震散心里的邪祟。
过年期间学校食堂给包了饺子,十五的时候给煮了汤圆,全部口味都有。
开学时,室友们陆续都来了,人都到齐大家各自分享特产,而且知道原着没有回家后,也纷纷给原着自家手艺的吃的。
正当他们其乐融融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原着去开门。
“锵锵锵!”是杳生,他拎着一大兜的食物进来。
“你怎么来了?”原着看见有室友在没好意思发火,而是咬牙切齿的问他。
“给你送菖蒲市土特产。”杳生将食物放在原着的桌子上,看见原着衣柜前有一大堆特产时,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一点多余。
原着没想到杳生说话语气跟平时一样,之前食言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现在原着看开了,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杳生看见原着态度有些冷淡,便解释道:“对不起嘛,那天晚上刚好有拼车,我就顺路走了,没告诉你,对不起,我手机之前在火车上没信号,还丢了。”
原着听到杳生的理由,也知道这是一个蹩脚的理由,但他都这么说了,而且室友还在,也不能不给他台阶下。
原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很在乎杳生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颦一笑,而且还想知道他的所有事情,就跟小女生暗恋校草一样。
原着豁然开朗,这段时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突然想通了。
杳生看见原着呆愣的看着自己,问道:“还生气呢?”
“没有……”原着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杳生,他一直以为喜欢男生是女生干的事,没想到男生也可以喜欢男生,但是他不能让杳生看出来,所以故作冷漠的态度说道。
“那好吧,我学生会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杳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的话,原着会把自己冻死,所以只好找个借口离开。
原着看着杳生离开,他知道他们之间现在有了隔阂,以往是一面完好的镜子,但只要磕碰一点就会碎裂,即使粘好了还能照人,也变不回以前的模样,那些缝隙该在的还在。
杳生也似乎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虽说很后悔之前自己食言伤了原着的心,但是他那么做也是对的,毕竟原着不会喜欢上自己,而自己也不会陷进去那么深。
原着在大三之前把该拿的证都拿了,党员也入了,国家奖学金以及学校奖学金拿到手软,各种比赛的奖杯多到数不胜数,尤其是他跟杳生一起参加的活动比赛之类的。
原着和杳生的关系和以往一样,谁都没有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尤其是原着,即使自己的目光在杳生身上移不开,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三时,杳生已经大四,刚开学时杳生就出去实习了。
原着跟着室友每天吃吃喝喝的,偶尔会跟杳生开视频。
有一天原着闲来无事的拿起自己身份证一看,看见自己身份证今年十一月份过期。
原本他到死都不打算回去的,没想到还是得回去一趟,他打算暑假的时候回去补身份证。
大三下学期最后一天,考完自控后原着就去了火车站,他就带了一个小兜,兜里装着一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他只打算在那待一天,办理好手续他就回来,到时候身份证邮寄到学校。
做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从一个熟悉的地方一点一点开向自己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原着有三年没有回到沢渔市了,沢渔市变化很大,火车站比之前大了很多,应该是重修了。
原着站在出站口,刚要往出租车那里走时,猛然的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
“哥!”原杰很开心很开心的表情,用最快乐的声音喊着原着,“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原着推开原杰,有些吃惊,他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我没告诉他啊!
“哥?你见到我不开心吗?”原杰略微委屈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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